第四十四章：书里的字条
车刚拐过村口的老槐树，林玥忽然让林溪停下车。
“等下，”他抱着那本《神雕侠侣》翻得沙沙响，忽然指着某一页的书脊内侧，“你看这个。”
林溪凑过去，只见泛黄的纸页边缘粘着张窄窄的纸条，字迹歪歪扭扭，是用铅笔写的：“小玥，第三章杨过断臂那段，你总说没看懂，其实他不是恨郭芙，是恨自己护不住小龙女——等你再长大点就懂了。”
“李伯写的？”林溪指尖轻轻碰了碰纸条，纸面已经脆得快要碎了。
林玥没说话，翻到第三章，果然在“杨过一声惨呼”旁边，有个用红铅笔圈住的“恨”字，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哭脸。他忽然想起十岁那年，自己蹲在书摊前哭鼻子，说杨过太可怜了，李伯就是这样蹲在他旁边，用袖口擦他的眼泪：“傻娃，等你知道‘护不住’有多疼，就知道这声惨呼里藏着啥了。”
“那时候我以为他在哄我。”林玥的指尖划过那个哭脸，忽然笑了，“现在才明白，他是怕我看不懂人心。”
车后座的竹篮里，番茄的清香混着书页的霉味飘过来，林溪忽然想起李伯摘番茄时说的话：“这果子啊，得经得住晒，经得住雨，不然结不出这沙瓤。人也一样，得摔过几跤，才能嚼出日子的甜味。”
她打开相机，对着那张字条拍了张照，又翻出早上拍的番茄田照片拼在一起。照片里，红透的番茄像小灯笼挂在枝头，字条上的铅笔字晕开了点，像谁的眼泪打湿过。
【直播弹幕】瞬间涌满了新评论：
【这纸条看得我鼻子酸……原来有人真的会把你的不懂放在心上】
【李伯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会带着这张纸条找到长大的自己啊】
【突然觉得，我们追的哪里是直播，是有人把日子过成了故事】
林溪忽然转头看林玥，发现他正把那本书小心地放进随身的背包里，拉链拉得很慢，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你说，”林溪忽然开口，“我们要不要把番茄分给粉丝尝尝？就那种现摘的，带着泥的。”
林玥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让他们也尝尝，啥叫‘经得住晒的甜’。”
当天下午，李伯的菜园就多了块木牌，是林溪用红漆写的：“凡来寻故事的，摘三个番茄再走——记着，得自己摘，沾点土才够味。”木牌旁边，还放着本翻开的《神雕侠侣》，正好是第三章。
后来粉丝们真的循着地址找来，有人捧着番茄蹲在书摊旧址前拍照，有人在木牌背面写留言：“谢谢李伯，我好像也懂了‘护不住’的疼”。林溪把这些照片整理成相册，李伯每天都要戴上老花镜翻一遍，边看边念叨：“你看，好东西从来不用藏，放那儿，自然有人捧着心来接。”
而林玥的直播里，从此多了个固定环节：每周读一段《神雕侠侣》，读到第三章时，总会停顿两分钟，镜头对着窗外的番茄田，不说话，只有风刮过叶子的声音。
粉丝们说，那两分钟里，能听见日子在慢慢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