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程登登又见过姜森几次，他昂着他高贵的头颅，眼里根本看不见她。
程登登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两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是只有他低头才能看见她。现在他不愿意低头了，倒是更迷人了些。
日子就这样继续，平静又安逸，没有一丝波澜。
直到春节假期的某一天陆露说她要结婚了，程登登才觉得生活有了点不一样。
“婚期什么时候？”两人坐在商场的休息椅上，程登登吃着雪顶幽兰上的碧根果和奶油，一点都不惊讶。
陆露被她这副淡定的样子惊呆了，“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程登登吸了口奶茶，“这很明显啊，你跟周昱恋爱的时间已经破纪录啦，这摆明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啊。”
陆露点了点头，“你说得也对。不过我其实想继续再谈个一年半载的恋爱的。”
程登登听出了一些苗头，抬头看着陆露，眼睛睁得浑圆，有了个猜测，“那你……”
“是的，我怀孕了。”陆露说。
程登登沸腾了，激动地问什么时候生，给宝宝起名了吗？男孩还是女孩？
那模样，比前几天得知这个消息的周昱还要激动。
“你淡定点！它现在才2毫米好吗？”陆露笑着道。
程登登看着自己的手指，掐出2毫米的大小，惊叹道：“真的好小啊。”
陆露笑着看她的动作，却不言语。
程登登搂住她的胳膊，一只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难怪腰还是这么细。好神奇啊，这里居然有个小生命了。”
陆露顺着她的动作看向自己的肚子，笑了笑。
“你知道吗？你现在笑起来都特别慈祥。”程登登收回手道，“那你肚子大了结婚会不会不方便？”
“所以接下来会很忙。婚纱照、婚宴、婚庆等等。想起来就头大。”陆露皱起了眉。
“孕妇要保持心情舒畅。没事，我帮你当军师。”程登登安慰道。
“少来吧！”陆露不领情，脸上的慈母微笑转变为嫌弃，“你一个单身狗能帮我什么？”
“我能帮你挑婚纱！显瘦遮肚子的那种！”
“我谢谢你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笑得肆意而自在。
直到程登登看见姜森和他身边的人，才停下来。
陆露看了看程登登的表情，她神情自然，眼神里只有好奇。
想来，她是真的不太在乎的。
陆露斟酌道：“我问过周昱了，说是相亲认识的。除夕那天喊你一起放烟花，你不是没去嘛。那次这个女生也在，可自来熟了，跟你有的一拼。哎……他们好像朝我们走过来了。”
“陆露姐，好巧啊！你今天没和周昱哥在一起吗？”沈悦拉着姜森的的袖子，小跑到两人面前，微微喘着气。
程登登的目光落在女生拉着姜森的那只手上，随后假装不经意地落到女生身上。
身材高挑长相不俗年纪看着不大，举手投足间的活泼与自信又让人觉得异常亲近。如果她不是站在姜森身边，程登登可能会忍不住夸上几句。
此刻，程登登只能礼貌微笑，假装自己是透明人。
姜森原打算让沈悦松开手，在注意到程登登的视线后反而随其自然了。
陆露瞥了眼端坐如山的自家姐妹，又看了看对面的两个人，保持坐姿，笑着开口：“是啊，我跟朋友出来逛街。”
沈悦似乎这才注意到一旁的程登登，打量几眼后，指着她手上的奶茶道：“小姐姐，你这个好喝吗？”
突如其来的关注将程登登推上了焦点位，透明人变成了显眼包。
她懵了几秒，转瞬后一脸真诚道：“还可以。”
沈悦扯了扯姜森的袖子，“那我们去买吧。”
“好。”姜森点了点头，声音是久闻的温柔和煦。
道过别，沈悦拉着姜森离开。
从出现到离开，程登登和姜森像两个陌生人，没有眼神交汇，没有言语交流。
突然出现的人又突然消失，程登登平静的心海巨浪滔天。
她吸了一口手中的奶茶，三分糖的滋味倒像是七分苦。
陆露看那两人走远，轻轻撞了撞程登登肩膀，“怎么样？是不是比你还社牛？”
程登登抬起头，看着陆露扯出一个笑：“我哪比得上。”
陆露看着程登登泛红的眼圈，慌了神。
“不是，你至于吗？怎么还哭了？”
这句话像开闸的阀门，让程登登的眼泪愈发猖狂。
她很安静地流着泪，没有一丝哭声。
陆露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程登登。
杯中奶茶见底，程登登的眼泪也止住了。
“人有的时候真的太贪心了。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像是怀璧夜行，常常不安，时时忌惮，觉得是一种负担。所以我放下了，放下时一身轻松。可是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美玉被别人拿走，又分外不舍，万分难过。”
程登登看向陆露，“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陆露长叹一口气，抱住程登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当你是真的不在乎呢。没事，分一次手会难过，分两次三次就不会了。这块玉被人拿走了就再去找一块，只要你松口，我分分钟给你介绍十个八个对象。”
怀里的人“噗嗤”一声笑了，陆露放心了不少。
“那我现在开始给你计时一分钟，你给我找十个八个对象试试？”程登登看着陆露，顺着她玩笑道。
“一分钟有点夸张，半个小时差不多吧。”陆露一本正经，拿起手机对着程登登。
程登登知道她纯粹是想哄自己，并不当真，当心情好了很多。她拿起坐凳上的外套和围巾，拉着陆露回家。
可当程登登回家点开手机，看到微信一长串的好友申请后，才知道陆露并没开玩笑。
她截图发给陆露，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程登登：【？】
陆露：【四十分钟，勉强算一个小时。】
附带了一张朋友圈截图。
陆露发了一条屏蔽程登登的朋友圈。
【替受了情伤的好姐妹找对象，要求：男的，活的。】
配图是程登登在商场哭过后的照片和微信二维码。
看清内容的程登登觉得头有点大，一个申请也没有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