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变化让她不安,却又无法违逆。
很快,茯苓带回消息:“小姐,打听到了。书院的人说,祁公子是因其祖父突发急症,需回家照料,故而告假。”
祖父病重?
姜玖心中疑虑未消。
祁黎川与祖父相依为命,感情深厚,若真是祖父病重,他回家照料在情理之中。
但……为何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备车,”姜玖做出决定,“我们去祁公子家探望一下。”
“小姐!”茯苓这次真的急了,“这于礼不合啊!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能亲自去男子家中探病?若是传出去……”
“茯苓,”姜玖打断她,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我自有分寸。备车吧。”
看着小姐那双清澈却坚定的眼眸,茯苓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小姐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最终低下头:“……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根据茯苓打听到的地址, 马车穿过越来越狭窄的巷道,最终停在了一处极为僻静的院落前。
眼前的景象让姜玖和茯苓都愣住了。
院门虚掩,门上锈迹斑斑。
透过门缝望去,院内荒草萋萋,几乎有半人高,显然久未打理。
房屋的窗棂破损,屋顶的瓦片也塌陷了几处,一派荒凉破败之象,哪里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小姐……这、这地址是不是错了?”茯苓的声音带着惊疑。
地址是茯苓从书院登记处问来的,按理不会错。
祁黎川他根本没有回家?那他去了哪里?为什么要撒谎请假?
次日, 姜玖在书院找了个机会,向田知意打听祁黎川家的地址。
田知意虽然和祁黎川闹了别扭,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对他的情况还算了解。
“姜姐姐,你问这个干嘛?”田知意有些好奇,随即又恍然,“哦!你是想去看望祁爷爷吧?他最近身体是不太好。不过你之前打听的那个地址是错的。黎川哥和他爷爷现在住在葫芦巷,为了清净,也省得他那些糟心亲戚总上门打秋风,所以他一直没对外说,书院登记的可能还是老地址。”
姜玖谢过田知意,得到了准确的地址葫芦巷。
下学后, 姜玖再次让车夫驶向葫芦巷。
巷子比之前那条更窄,也更僻静。
她在巷口一个卖烧饼的大娘那里确认了祁黎川家的具体门牌。
走到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前,姜玖发现门虚掩着。
她敲了许久,都无人应答。
正当她以为又找错了地方,准备离开时,屋内传来一阵虚弱而苍老的咳嗽声,紧接着是一个气若游丝的问询:
“咳咳……谁、谁啊?”
姜玖停下脚步,回应道:“老人家,我找祁黎川。”
“门没锁……进、进来吧……”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
姜玖不再犹豫,轻轻推门而入。
屋内光线昏暗,陈设简陋,但收拾得还算整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里间的床榻上,躺着一位面色蜡黄、瘦骨嶙峋的老人,正是祁黎川的祖父。
他看起来病得很重,连起身都困难,但意识尚清醒。
“爷爷,请问祁黎川在家吗?”姜玖放柔了声音问道。
老人费力地抬了抬眼皮,看向姜玖,眼中闪过困惑,但还是回答道:“小川……他去、去书院了……姑娘,你找他……有事啊?”
去书院了?姜玖心中疑窦更深。
祁黎川明明请了长假,为何要瞒着病重的祖父?
她压下心中的疑问,面上露出关切之色:“没什么要紧事,就是顺路过来看看。爷爷,您感觉身子怎么样?黎川他最近在书院挺好的,您别担心。”
老人似乎松了口气,喃喃道:“好……好就好……麻烦姑娘了……”
姜玖陪着老人说了会儿话,见他精神不济,便起身告辞。
走到外间,她想了想,对守在门外的茯苓低声吩咐了几句。
茯苓会意,匆匆离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 祁黎川气喘吁吁地赶回家,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屋里坐着两三位郎中,正在低声讨论药方,而姜玖则安静地坐在桌边喝茶。
他的祖父躺在里间,似乎刚服过药,睡下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祁黎川的第一反应是惊怒交加,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时,里间传来祖父虚弱却带着责备的声音:
“咳咳……小川……不可无礼……还、还不快谢谢姜姑娘……”
祁黎川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转向姜玖,生硬地拱手:“……多谢姜姑娘。”
姜玖微微颔首,没有多言。
这时,郎中们诊断完毕,茯苓机灵地引着他们到外间开方结算。
屋内只剩下姜玖和祁黎川,以及里间睡着的祖父。
祁黎川快步走到祖父床边,仔细查看后,才稍稍安心,但满腹的疑问让他如鲠在喉。
他看向姜玖,眼神复杂。
姜玖知道他有话要问,便起身道:“祁爷爷需要静养,我就不多打扰了。”
祁黎川立刻道:“我送送姜姑娘。”他安顿好祖父,跟着姜玖走出了房门。
来到院外, 姜玖放慢了脚步。
祁黎川跟在她身后,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今天……谢谢你。若不是你恰好过来,祖父他……”
“不必客气。”姜玖停下脚步,转身看他,“我见你多日未去书院,担心你是否遇到了难处,便想来问问,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祁黎川眼神闪烁了一下,避重就轻:“我最近有些私事要处理,书院那边只能暂时请假。”
“你没告诉祁爷爷你请假的事吧?”姜玖问。
“没有。”祁黎川摇头,“不想让他担心。”
姜玖看着他那张难掩疲惫却故作坚强的脸,以及身后这间家徒四壁的屋子,心中已猜到大半:“是因为祖父的病吗?医药费可还凑手?”
祁黎川的脸上掠过窘迫,他低下头,声音更轻了:“是……祖父的病来得急,以前他总忍着不说,是我疏忽了……郎中说,若这次不能好好医治,恐怕……撑不过这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