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夜市带着雨后的湿润气息，青石板路被冲刷得发亮，倒映着原创文创区暖黄的射灯。林砚的 “砚见?城市记忆” 摊位前，终于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热闹--经历过抄袭疑云后，不少老顾客特意赶来支持，新顾客也被她画稿里的细腻细节吸引，围在展示架前低声讨论。
林砚正低头给一幅 “老巷猫” 手绘签名，笔尖落下的 “砚见” 二字娟秀有力，与画中蜷缩在屋檐下的橘猫相映成趣。她穿着一件洗得柔软的浅灰色针织衫，袖口挽起，露出沾着淡绿色颜料的手腕，指腹因为长期握笔泛着薄茧。这幅画是老顾客陈阿姨定制的，要求画下她家门口那只流浪猫，林砚特意在猫的项圈上画了一个小小的铃铛，铃铛旁藏着 “陈” 字的缩写，这是她为定制顾客预留的专属细节。
“林小姐，你这画得也太逼真了！” 陈阿姨接过画稿，手指轻轻抚过画纸，“你看这猫的眼神，和我家那只一模一样，连胡须的根数都像数过似的。”
“您喜欢就好。” 林砚抬头笑了笑，眼底带着一丝疲惫却满足的光，“我观察了它三天，它总爱趴在那个屋檐角晒太阳，眼神特别慵懒。”
旁边的苏晓帮着打包画稿，语气里满是欣慰：“砚砚，总算熬过来了，现在每天的订单都在恢复，刚才还有两家咖啡馆来问能不能合作墙面手绘呢。”
林砚点点头，心里却不敢完全放松。上一轮抄袭疑云虽然靠着写生本、绘画视频和辰星集团的澄清声明平息，但还是让一些潜在顾客心存疑虑，现在的回暖，来得格外珍贵。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匆匆走过摊位，嘴里念叨着：“前面有家卖‘城市记忆’手绘的，比这里便宜一半，还说是同款原创，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这话像一根针，刺破了摊位前的温馨氛围。林砚握着画笔的手猛地一顿，颜料滴在画纸上，晕开一小片浅灰色的污渍。“同款原创？便宜一半？” 她下意识地重复，心里咯噔一下--她的 “城市记忆” 系列都是纯手绘，成本摆在那里，怎么可能便宜一半？
“我去看看！” 苏晓立刻起身，快步朝着男生离开的方向走去。
林砚的心跟着提了起来，她安抚好陈阿姨，也跟着起身，朝着夜市入口的方向走去。刚走出文创区，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吆喝声，穿透了夜市的喧闹：“‘城市记忆’系列手绘大甩卖！原创同款，厂家直供，只要 99 块一幅！走过路过别错过，比文创区便宜一半还多！”
林砚的脚步顿住了，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不远处的街角，支着一个临时的折叠桌，上面摆满了印着 “城市记忆” 系列图案的画纸，《老巷晨光》《夜市烟火》《辰星夜宴》的图案赫然在列，只是色彩暗淡，线条模糊，与她的手绘作品有着天壤之别。而守在摊位前的人，正是被市场管理处清退的王磊。
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黑色 t 恤，领口发黄，手里拿着扩音器，唾沫横飞地吆喝着：“大家看看，和文创区林砚的一模一样！她卖 200 多，我这里只要 99！都是一样的图案，一样的风格，花一半的钱买同款，多划算！”
几个年轻人被吆喝声吸引，围了上去。一个女生拿起一幅《老巷晨光》，皱着眉说：“怎么感觉有点模糊啊？颜色也不如文创区的鲜亮。”
“这是厂家直供的批量版！” 王磊立刻辩解，拿起画纸对着光晃了晃，“你看，材质都是一样的，就是少了她手工画的那点‘矫情’，性价比高啊！学生党、上班族买回去装饰，多合适！”
他的话果然起了作用，一个男生掏出手机扫码：“给我来一幅《夜市烟火》，反正就是挂着玩，便宜就行。”
“我要这幅《老巷晨光》！” 另一个女生也跟着付款。
林砚看着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她快步走上前，指着那些画纸，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愤怒：“王磊，你这是抄袭！这些都是我的原创作品，你怎么敢批量印刷售卖？”
王磊看到林砚，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放下扩音器，凑近她低声说：“抄袭？林砚，话可不能乱说。我这是‘借鉴风格’，市面上的风景手绘不都长这样？再说了，顾客愿意买，我愿意卖，关你什么事？”
“你这是侵权！” 林砚的手指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我的画有专属水印，有原创细节，你这些印刷品根本就是劣质模仿！”
“水印？” 王磊嗤笑一声，拿起一幅《辰星夜宴》的印刷品，“你看，我这不也有‘砚见’的字样？虽然模糊了点，但意思到了就行。顾客要的是图案，谁在乎是不是你亲手画的？”
林砚看着印刷品上模糊不清的 “砚见” 二字，还有画中被简化得面目全非的细节--她画的辰星集团幕墙的蓝紫色渐变变成了单一的蓝色，老巷的灯笼没有了高光质感，广场上的人物剪影变成了模糊的色块，连她特意画的歪脖子梧桐树，都被改成了普通的树干。这些粗糙的印刷品，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血。
“你太过分了！” 林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花几个小时甚至几天画一幅画，注重每一个细节，你用扫描仪扫一下，批量印刷，就想抢走我的顾客？”
“做生意嘛，讲究的是变通。” 王磊的语气带着挑衅，“你那纯手绘太慢了，还卖那么贵，能赚几个钱？我这批量生产，一天能卖上百幅，这才是赚钱的门道。林砚，你就是太死脑筋，不懂变通。”
两人的争执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李姐也闻讯赶来，挡在林砚身前，对着王磊怒斥：“王磊，你要点脸！之前抄袭人家的画稿，网上抹黑人家，现在又批量印刷，你就没有一点底线吗？”
“李姐，这里没你的事，少多管闲事！” 王磊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又没犯法，只是卖画而已，你们别在这里污蔑我！”
“你这就是侵权！” 苏晓拿出手机，对着印刷品拍照，“我们可以去告你！”
“告我？” 王磊得意地笑了，“有证据吗？这些图案都是公开的风景，你能证明是你专属的？再说了，顾客愿意买我的，说明我的东西有市场。林砚，你要是识相，就早点放弃‘城市记忆’，不然，我让你连最后一个顾客都留不住！”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议论纷纷。有人支持林砚：“纯手绘和印刷品能一样吗？手工的温度是印刷不出来的。” 也有人觉得王磊的价格划算：“反正就是装饰，99 块钱挺便宜的，没必要花两百多买手绘。”
随着王磊的吆喝声越来越响，更多图便宜的顾客围了上去，他的摊位前渐渐排起了小队，而林砚的摊位前，原本的顾客也走了大半，只剩下几个老顾客还在犹豫。
“林小姐，对不起啊，” 一个之前预定了定制画的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本来想等你的手绘，但我室友买了一幅王磊的，虽然粗糙点，但确实便宜，我…… 我还是退单吧。”
“我也再想想，” 另一个男生说，“如果只是要个图案，好像确实没必要花那么多钱。”
看着顾客一个个离开，林砚的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冰凉刺骨。她回到自己的摊位前，看着那些精心绘制的画稿，突然觉得无比讽刺--她熬夜赶制，注重每一个细节，为顾客量身定制专属元素，却抵不过王磊批量印刷的劣质模仿。
李姐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心疼：“姑娘，别难过。真正懂你的顾客不会走，那些图便宜的，就算留下来也不是你的目标客户。王磊的印刷品看着便宜，质量差，用不了多久就会掉色、卷边，顾客迟早会后悔的。”
“可是，” 林砚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现在订单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我可能连摊位租金都付不起了。”
苏晓也着急地说：“砚砚，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去市场管理处投诉他，让他把摊位撤了！或者我们也降价，和他竞争！”
“降价不行。” 林砚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倔强，“我的画是纯手绘，成本摆在那里，降价就是否定自己的劳动。去市场管理处投诉，王磊肯定会狡辩，说他只是借鉴风格，没有直接抄袭，我们很难拿出实质性的证据让他彻底停手。”
她拿起一幅自己的手绘作品，指尖抚过画纸上细腻的颜料晕染，那里有她反复调试的色彩，有她为顾客添加的专属细节，有她对这座城市的情感。这些，都是王磊的印刷品永远无法复制的。
“我们得想别的办法。” 林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焦虑，“我们可以突出原创标识，在摊位前展示我的创作过程，让顾客看到手绘和印刷品的区别。另外，我们可以推出更多定制服务，比如在画中添加顾客的名字、专属日期，这些都是王磊做不到的。”
苏晓点点头：“我现在就去做宣传牌，把‘纯手绘’‘专属定制’‘拒绝批量复制’几个字写大一点！”
李姐也说：“我帮你在摊主群里宣传，让大家都知道王磊的卑劣行径，帮你拉点顾客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林砚按照计划调整了经营策略。她在摊位前摆了一个小屏幕，循环播放自己的绘画过程视频，从线稿勾勒到上色晕染，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她还制作了对比展示板，左边是她的手绘作品，右边是王磊的印刷品，标注出两者的区别：“手绘：颜料自然晕染，细节丰富，有专属水印和定制元素；印刷品：色彩暗淡，线条模糊，无细节，易掉色。”
然而，效果并不理想。王磊的摊位依旧在街角吆喝，99 元的低价对普通顾客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林砚的摊位前，只有少数懂行的顾客和老顾客光顾，订单量比之前减少了大半，有时候一整天下来，营业额还不够支付摊位租金和画材成本。
林砚的焦虑越来越深。她每天熬夜赶制之前的定制订单，白天还要在摊位前耐心向顾客解释手绘和印刷品的区别，整个人瘦了一圈，眼底的青黑越来越重。她的手指因为长期握笔，关节处有些红肿，却还是不肯停下。
这天傍晚，顾思瑶突然来到夜市，看到林砚摊位前冷清的样子，皱起了眉头：“林砚姐姐，我都听说了！那个王磊太过分了，竟然批量抄袭你的作品！”
“思瑶？你怎么来了？” 林砚有些意外。
“我哥让我来看看你，” 顾思瑶说，“他知道王磊的事情后，让我问问你需要什么帮助。对了，我哥的文旅项目合作方案已经审批通过了，只要你点头，我们就能正式签约，到时候你的作品会作为项目专属文创产品，根本不用愁销路！”
林砚的心里一阵暖流涌过，却又有些犹豫：“可是，现在我的口碑还在恢复中，而且王磊还在到处卖抄袭品，会不会影响项目？”
“不会！” 顾思瑶坚定地说，“我哥说了，真正的原创值得被扶持。签约后，我们会帮你做品牌宣传，还会推出联名款，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你的才是正版‘城市记忆’！”
就在这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林砚和顾思瑶循声望去，只见王磊的摊位前围了一群人，一个中年男人拿着一幅印刷品，愤怒地对着王磊喊道：“你这什么破画！才买了三天就掉色了，图案都模糊了！你不是说和文创区的一模一样吗？纯属欺骗消费者！”
“就是！我买的这幅《辰星夜宴》，边缘都卷边了，根本没法挂！” 另一个女生也跟着喊道。
王磊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停地辩解：“这是正常现象，印刷品都这样！你们自己没保存好，别怪我！”
“你这就是劣质产品！退钱！” 中年男人愤怒地把画纸扔在地上。
人群越来越激动，纷纷要求王磊退钱。王磊见势不妙，收拾起摊位想要逃跑，却被愤怒的顾客拦住了去路。
林砚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王磊的劣质产品迟早会暴露，但她也明白，这只是暂时的缓解，只要王磊不停止抄袭，她的客源危机就不会真正解除。
顾思瑶拿出手机，对着混乱的场景拍了几张照片：“太好了！我把这个发给我哥，让他看看王磊的真面目！我们可以借机宣传，让更多人知道批量抄袭的危害，支持你的原创！”
林砚点点头，目光看向自己摊位前的展示板。她的手绘作品在暖黄的灯光下，依旧散发着细腻的光泽，那些精心绘制的细节，那些藏在画中的情感，都是时间和心血的沉淀。她知道，原创的道路注定艰难，但她绝不会放弃。
可她不知道的是，王磊在挣脱顾客的阻拦后，躲在巷子里，眼神阴狠地盯着林砚的摊位。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是之前那个水军公司吗？我要让你们帮我做件事，不仅要抹黑林砚，还要让她的摊位彻底开不下去……”
挂了电话，王磊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为了打败林砚，他已经不择手段。
夜色渐浓，夜市的灯光越来越亮，却照不进王磊内心的阴暗。林砚的摊位前，顾思瑶正在帮她整理宣传资料，李姐和苏晓也在一旁出谋划策。看似平静的夜晚，却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