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站在台球厅门口，手里握着那颗冰冷的黑八，整个人都懵了。
他只是回家看了一眼母亲，再出来，世界就变了。
他的两个兄弟，不仅没缺胳膊少腿，反而还抢下了一个地盘。
这冲击力，不亚于告诉一个书呆子，牛顿定律是错的。
李飞兴奋地跑过去，一把搂住赵文的脖子，唾沫横飞地讲述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把他自己描述成了一个天神下凡、以一当十的猛将，当然，在我面前，他还是个弟弟。
我没有理会他们。
我走到吧台，那个老板正战战兢兢地看着我。
“默……默哥……”
“以后叫我默哥。”我纠正他，“你叫什么名字？”
“免贵姓王，王富贵。”
“王老板。”我点了点头，“从今天起，你还是这里的老板。生意照做，账目理清。月底，我要看到一半的利润。”
王富贵点头如捣蒜：“是是是，默哥您放心！”
“另外。”我的目光，扫过那些刚刚跪下投诚，现在又站起来，一脸敬畏又忐忑的小混混，“他们几个，以后就在你这看场子。工资，从我的那份利润里出。每天管他们两顿饭。”
王富贵一愣，随即大喜。
这相当于，我不仅没让他多花一分钱，还给他配了免费的保安！他自然是千肯万肯。
那几个小混混也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跟着我，居然还有工资和饭吃。这待遇，可比跟着那个龙哥强多了。
一时间，他们看我的眼神，除了畏惧，又多了一丝感激。
尤其是那个叫王浩的黄毛，更是激动得差点又要跪下。
人心，就是这么简单。
一根大棒，再加一根胡萝卜，足以让大部分人为你卖命。
这时，王浩从外面跑了回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
“默哥！钱都还回去了！那些叔叔阿姨都高兴坏了，都说您是好人，是大侠！”
他还想继续拍马屁，被我挥手打断了。
“他们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以后肯不肯听我的话。”
王浩一愣，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用力地点了点头。
“默哥您放心！以后您一句话，这条街上的人，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我没说话，只是走到台球厅的大门口，看着外面那条熙熙攘攘的小吃街。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每个摊位前，都重新燃起了烟火气。那些摊主们，脸上虽然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们看向我这里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我知道，从今天起，这条街的“天”，换了。
而我，就是新的“天”。
我转过身，看着身后站着的赵文、李飞，以及王浩那几个刚刚收服的小弟。
我们的人，太少了。
我们的实力，也太弱了。
一个小小的台球厅，一个不入流的“黑虎帮”，根本不值一提。
我们的敌人，是猛虎堂，是张狂！
那是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
“一个月，十五万。”
我把这个数字，抛了出来。
刚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李飞，瞬间冷静了下来。王浩那几个小弟，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十五万，对他们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默，这……这怎么可能……”李飞的脸垮了下来，“就靠这家台球厅，一个月撑死也就赚个万儿八千的。咱们上哪弄这么多钱？”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赵文扶了扶眼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默，十五万，我们肯定不能只靠台球厅。这条小吃街，有多少个摊位？”
我看向王浩。
王浩赶紧回答：“回默哥，不算那些流动的，固定的摊位有三十六家。”
“以前，黑虎帮是怎么收保护费的？”赵文继续问。
“每家，每个月五百。”王浩老实回答。
赵文的眼睛瞬间亮了。
“三十六家，每家五百，一个月就是一万八！默，这是一笔稳定的收入！”
李飞一听，也兴奋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咱们不收他们的钱了，多亏啊！还是一样收，不，比他们收的还多！一家收他一千！”
“不行！”
我和赵文，异口同声地否决了。
李飞愣住了：“为什么不行？咱们罩着他们，收点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飞子，你猪脑子啊！”赵文有些恨铁不成钢，“我们凭什么能从黑虎帮手里抢下这条街？是靠默哥的拳头，更是靠人心！我们刚把钱还回去，转头又收保护费，那我们和黑虎帮那帮人渣有什么区别？那些摊主还会信我们吗？”
李飞被说得哑口无言，挠了挠头。
我看着赵文，眼神里多了一丝赞许。
不愧是脑子最好使的那个。
“文子说得对。”我开口道，“人心，是我们的根基。保护费，我们一分都不收。”
“那钱从哪来啊？”李飞急得直跺脚。
“保护费不收，但规矩，得立。”
我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声音变得无比严肃。
“从今天起，这条街，我说了算。我的话，就是规矩。”
“第一条规矩。”
我伸出一根手指。
“所有摊位的食材采购，必须统一。由我们负责联系供货商，保证价格最低，质量最好。我们从中间，抽取百分之十的管理费。”
赵文的眼睛，猛地一亮！
他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图！
这比收保护费，高明了无数倍！
表面上，我们是在为大家服务，帮大家压低进货成本。实际上，我们垄断了整条街的供应链！这百分之十的管理费，拿得名正言顺，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三十六家摊位，每天的食材采购量加起来，是个极其庞大的数字。这百分之十的利润，绝对比那一万八的保护费，只多不少！
“第二条规矩。”
我伸出第二根手指。
“卫生。所有摊位，必须保持干净整洁。我会让王浩他们每天监督，谁的摊位前有垃圾，罚款一百。罚款的钱，一半奖励给做得最好的，一半，归我们。”
这又是一招。
不仅能让整条街的环境变好，还能创造一笔额外的收入，更能树立我们作为管理者的权威。
“第三条规矩。”
我的声音，变得愈发冰冷。
“禁绝一切黄、赌、毒。谁敢在这条街上搞这些东西，或者欺行霸市，缺斤少两，别怪我手里的棍子不认人。”
我说完，整个台球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我的“规矩”，给镇住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一个混黑道的，是这么“管地盘”的。这不像是收保护费，倒像是在……经营一家公司。
李飞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他没完全听懂，但他知道，我这么做，肯定牛逼。
而赵文，看着我的眼神，已经从兄弟情谊，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敬佩和折服。
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他的兄弟，心里装着的，绝不仅仅是复仇。
而是一片，更大的江山。
“默哥……高！实在是高啊！”王浩第一个反应过来，马屁拍得震天响。
我没有理会他。
我看着赵文，我知道，他才是唯一能理解并执行我计划的人。
“文子，采购和账目的事，交给你。你有这个能力。”
赵文重重地点了点头，扶了扶眼镜，镜片下的眼神，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默，你放心！”
我又看向李飞。
“飞子，王浩他们几个，交给你。给我往死里练。我不要一群只会收钱的混混，我要的是能打硬仗的兵。”
李飞一听，顿时乐了，捏着拳头，发出一阵“咔吧咔吧”的脆响，看着王浩那几个小弟，露出了魔鬼般的笑容。
“嘿嘿，放心吧默！保证把他们练得脱胎换骨！”
王浩几个人，瞬间脸色惨白。
我最后看向王浩。
“你，机灵点。多在外面转转，给我打听消息。我要知道，猛虎堂，青龙帮，江城所有帮派的风吹草动。”
王浩赶紧点头哈腰：“是！默哥！我一定给您办得妥妥的！”
分工，完毕。
我们这个小小的复-仇团队，终于有了第一个明确的行动纲领。
一个以台球厅为据点，以小吃街为根基，逐渐积累资本和实力的计划，正式启动。
看着眼前各司其职的兄弟和手下，我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底气。
这条不归路，我不是一个人在走。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孩清脆又带着一丝担忧的声音。
“陈默……是你吗？你没事吧？我听说……我听说你爸爸他……”
听到这个声音，我那颗冰冷坚硬的心，猛地一颤。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扎着马尾辫，笑起来有两个浅浅酒窝的女孩的脸庞。
林晚晴。
我的邻居，我的青梅竹马。
也是我这片黑暗世界里，唯一的一抹阳光。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叫骂声和一个男人嚣张的声音。
“小妞，长得挺带劲啊！陪哥几个喝两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