靓坤的鲜血尚未干涸,其尸骨未寒,蒋天生便以雷霆手段,借着平定“叛乱”的余威,开始了对洪兴内部权力结构的强力重塑与收权。在他看来,此番内乱根源在于各堂口权力过大,尾大不掉,致使靓坤这等野心家有了可乘之机。要想洪兴不再重蹈覆辙,必须将权柄牢牢收归龙头之手。
洪兴总部,象征最高权力的议事厅再次坐满了人。只是这一次,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压抑和微妙。主位上的蒋天生,虽然脸色带着一丝平叛后的疲惫,但眼神却锐利如鹰,扫视着下方神色各异的堂主们。他身旁站着面色冷峻的太子和依旧带着几分劫后余生惊悸的大b。靓坤的位置空着,北角的肥佬黎和屯门的恐龙则如坐针毡,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阿坤勾结外敌,意图叛乱,现已伏法。”蒋天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在寂静的议事厅内回荡,“此乃洪兴立社以来未有之巨变,教训惨痛!”
他目光如刀,扫过肥佬黎和恐龙:“黎哥,恐龙,阿坤叛乱,你们二人,事前可有察觉?”
肥佬黎吓得浑身一颤,连忙站起身,声音都变了调:“蒋先生!冤枉啊!我……我们是被靓坤那个反骨仔蒙蔽了!他……他威胁我们,要是不跟他一起干,就要对我们下手啊!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说着,他竟挤出几滴眼泪。
恐龙也赶紧站起来,瓮声瓮气地附和:“是啊,蒋先生!我们……我们是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请蒋先生给我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蒋天生看着两人这副摇尾乞怜的丑态,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并未立刻发作。他现在需要稳定,还不是彻底清算的时候。
“念在你们往日对社团有功,此次又是受奸人蒙蔽,死罪可免。”蒋天生缓缓说道,语气带着施舍的意味,“但是,活罪难逃!北角和屯门未来三年的规费(上交总部的利润分成),提升三成!另外,你们手下那些跟着靓坤作乱的头目,名单交上来,由社团统一处理!”
提升三成规费,等于是割了他们一大块肉!肥佬黎和恐龙脸色瞬间惨白,却又不敢反驳,只能咬牙应下:“是……是,多谢蒋先生开恩!”
处理完这两个墙头草,蒋天生的目光转向其他堂主,抛出了他真正目的——收权!
“经此一役,我深感社团旧制,堂口权力过于分散,易生祸端。”蒋天生声音沉稳,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力,“为集中力量,应对当前危局(主要指星辰会),并杜绝类似阿坤事件重演,我决定,对社团规制作出以下调整:
第一,各堂口所有超过五十万港币的资金调动,必须事先向总部报备,经我批准方可执行。
第二,各堂口新增或更换揸Fit人(话事人)、红棍(高级打手)等核心头目,需由总部考察任命,各堂主不得自行决定。
第三,各堂口涉及与其他社团(包括和联胜、东星等)的重要往来,必须第一时间向总部报告,不得私下接触。
第四,成立社团‘巡查组’,由太子负责,有权随时巡查各堂口账目、人手及业务,各堂口须无条件配合。”
这几条命令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在所有堂主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几乎是将各堂口的财权、人事权、外交权全部上收,堂主几乎成了总部的傀儡和高级打工仔!连太子都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蒋先生收权会收得如此彻底,连他未来也可能受到制约,但此刻他必须支持蒋先生。
深水埗的基哥等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在蒋天生那凌厉的目光和刚刚平定叛乱的威势下,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一直冷眼旁观的韩宾,此刻眉头也微微皱起。蒋天生此举,固然是为了巩固权力,防止内乱,但手段太过激烈,几乎剥夺了堂主们所有的自主权,这必然会引起巨大的反弹。他葵青的码头生意涉及资金流动巨大,难道每笔大额支出都要向蒋天生报告?这简直是荒谬!
蒋天生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他知道这会引来不满,但他就是要借此机会,彻底打掉这些堂主的骄纵之气,重塑龙头权威。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蒋天生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这一切,都是为了社团的生存和未来!谁有异议?”
议事厅内一片死寂。肥佬黎和恐龙自身难保,不敢出声。基哥等人慑于淫威,低头不语。太子和大b自然是支持的。韩宾目光低垂,看不清眼神,但紧抿的嘴唇显示他内心绝非平静。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相关细则,稍后会下发到各堂口。”蒋天生一锤定音,结束了这次会议。
堂主们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总部。一出大门,压抑的怒火和不满便再也抑制不住。
“妈的!这还搞个屁啊!”基哥坐进车里,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资金要报备,人头要审批,连跟其他社团吃个饭都要报告?那我们这些堂主还做什么?不如回家卖红薯!”
“嘘!小声点!”旁边的心腹连忙提醒,“蒋先生刚刚杀了靓坤,风头正劲,现在反对他,不是找死吗?”
“可他这也太狠了!简直是把我们往死里逼!”另一个堂主也愤愤不平地抱怨。
韩宾坐在返回葵青的车里,脸色阴沉。蒋天生的收权举措,严重触及了他的核心利益和底线。他原本就因为蒋天生暗杀靓坤的手段而心寒,此刻更是对这位龙头的领导彻底失望。这样一个只顾揽权、不顾底下人死活的龙头,跟着他还有什么前途?
他不由得再次想起了星辰会抛来的橄榄枝和那份优厚的合作条件。或许,真的到了该为自己,为葵青的兄弟们,考虑一条后路的时候了。
蒋天生凭借镇压靓坤的余威,强行收权,虽然暂时稳固了自身的地位,却也如同坐在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之上。各堂口积压的不满和怨气,并未消失,只是在强权下暂时蛰伏,等待着下一个爆发的契机。而外部,星辰会这头猛虎,依旧在暗中窥伺,等待着洪兴内部矛盾再次激化的那一刻。香江的江湖,暗流愈发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