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昊瘫在潭边石头上，像条搁浅的咸鱼。四卷合一的《混沌衍天经》在体内自动运转，混沌道胎疯狂吞吐天地灵气——可惜这荒山野岭的，灵气稀薄得跟兑了水的酒似的。
“这鬼地方……”他勉强坐起来，环顾四周。
全是山，高耸入云的那种。树木长得张牙舞爪，藤蔓粗得像蟒蛇。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听着就不太友好。
“得找个安全地方。”凌昊嘀咕着，挣扎起身。
刚迈步——
“嗖！”
一支淬毒的箭矢擦着他耳朵飞过，钉在身后的树干上，箭尾嗡嗡直颤。
“啧，”凌昊扭头，“这么快就追来了？”
树林里走出五个人。
不是瑶光仙朝的金甲兵，也不是月神殿的白衣修士，更不是圣族的黑袍人。
这五个……画风清奇。
领头的是个独眼壮汉，扛着把门板大的砍刀，胸口纹着个狰狞的狼头。左边是个尖嘴猴腮的瘦子，手里转着两把匕首。右边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提着一对流星锤。后面还跟着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一个拿弓，一个持弩。
标准的山贼配置。
“嘿嘿，”独眼壮汉咧嘴笑，露出一口黄牙，“小子，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
凌昊眨眨眼：“几位好汉，我这身破衣服，像有钱人吗？”
“少废话！”瘦子尖声道，“刚才那道光柱我们都看见了！肯定有宝贝！交出来！”
……原来是归墟之门传送的光柱把他们引来的。
凌昊叹气：“我说那是烟花，你们信吗？”
“信你个头！”胖子不耐烦了，“大哥，跟他废什么话，直接剁了搜身！”
“等等，”独眼壮汉还算谨慎，打量凌昊，“小子，你受伤了？”
“嗯，”凌昊老实点头，“重伤，快死了。”
“那你还敢这么淡定？”
“反正都是死，淡定点有面子。”
独眼壮汉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有意思！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凌昊。”
“凌昊？”独眼壮汉想了想，“没听过。不过看你小子挺对胃口，这样吧，把宝贝交出来，以后跟着我黑狼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大哥！”瘦子急了，“这不明摆着是肥羊吗？剁了算了！”
“就是！”胖子附和。
“闭嘴！”独眼壮汉瞪了他们一眼，又看向凌昊，“怎么样？考虑考虑？”
凌昊看着他，忽然笑了：“黑狼是吧？”
“对！”
“你这人……还挺有意思。”凌昊点头，“可惜，我今天没空。”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凌昊活动了一下手腕，“我赶时间疗伤，你们要么让开，要么……我帮你们让开。”
“狂妄！”瘦子第一个忍不住，化作一道黑影扑来，匕首直刺凌昊咽喉！
速度很快——金丹中期水平。
凌昊动都没动。
直到匕首离喉咙还有三寸时，他才抬手，食指和中指轻轻一夹——
“叮。”
匕首停住，再难进分毫。
瘦子脸色大变，想抽回匕首，却像焊在铁块里，纹丝不动。
“就这？”凌昊挑眉，手指一拧。
咔嚓！
匕首断了。
瘦子握着手腕惨叫倒退——刚才那一下，他的腕骨被震裂了。
“老二！”胖子怒吼，流星锤抡圆砸来！
这次凌昊动了。
他侧身避开锤头，顺势一脚踢在锤链上。
嗡！
流星锤改变方向，反而砸向旁边的拿弓山贼！
“卧槽！”那山贼吓得就地一滚，流星锤擦着他头皮飞过，砸断一棵碗口粗的树。
“你他妈砸谁呢！”拿弓山贼爬起来骂。
“我控制不住啊！”胖子委屈。
场面有点乱。
独眼黑狼看出不对了，这重伤的小子，实力不对劲。
“结阵！”他低吼。
五人迅速散开，呈五角站位——居然还会合击阵法。
“黑风五杀阵！”五人同时催动灵力，一股黑色旋风凭空生成，将凌昊困在中央。旋风中有鬼哭狼嚎之声，还夹杂着刀光剑影。
“有点意思。”凌昊点头，然后——
他深吸一口气。
胸口《天之卷》竹简虚影一闪。
“破。”
简简单单一个字。
黑色旋风……散了。
像被戳破的气球，“噗”一声就没了。
五人阵法反噬，同时喷血倒退。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独眼黑狼惊骇。
“说了啊，凌昊。”凌昊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现在能让开了吗？”
独眼黑狼脸色变幻，最后一咬牙：“撤！”
“大哥！”瘦子不甘心。
“撤！”独眼黑狼吼道，“你想死别拉上我！”
五人连滚带爬跑了。
凌昊看着他们背影，摇头：“倒是识时务。”
他继续往山里走。
得找个山洞。
半个时辰后，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里面干燥宽敞，还有条地下河。
“就这了。”凌昊盘膝坐下，开始全力疗伤。
《混沌衍天经》四卷合一的效果开始显现。他体内，混沌道胎不再只是旋转，而是开始……演化。
灰蒙蒙的混沌气流中，隐约有地火水风生成，有星辰虚影闪烁，甚至有一缕微弱的生命气息在萌发。
这是要衍化内天地的征兆！
“四卷合一，果然不一样。”凌昊惊喜。
但随之而来的是……副作用。
《混沌衍天经》的“副作用”来了。
他突然感觉身体在缩小！
不是幻觉，是真缩小！骨骼噼啪作响，肌肉收缩，几个呼吸间，他从一个青年，变成了……七八岁孩童的模样！
“卧槽？！”凌昊看着自己肉嘟嘟的小手，懵了。
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屁孩。
“这……这就是四卷合一的副作用？！”他想骂人。
但紧接着，更离谱的来了。
他情绪开始极端化。
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一会儿想拆了这山洞，一会儿又想出去裸奔。
“冷静……冷静……”凌昊努力控制情绪，但效果有限。
他现在就是个有着仙帝记忆、但身体和情绪都是小屁孩的……怪胎。
“妈的，这功法真坑。”他奶声奶气地骂了句——声音都变童音了。
就在他跟副作用斗争时，山洞外传来动静。
不是山贼。
是更熟悉的气息。
凌昊眼神一凛，缩小的身体爆发出不相符的杀气。
他收敛气息，躲到洞壁阴影里。
不一会儿，洞口藤蔓被拨开，走进来三个人。
两个金甲兵——瑶光仙朝的制式铠甲。
还有一个……熟人中的熟人。
“王腾？！”凌昊差点脱口而出。
没错，就是王腾。那个在东域被他收服的“前”敌对天才，后来成了他小弟。但此刻的王腾，身穿瑶光仙朝偏将铠甲，神色冷漠，眼神里没有半点熟悉。
“搜。”王腾下令。
两个金甲兵立刻在洞内搜查。
凌昊屏住呼吸——他现在体型小，气息弱，加上混沌之力的隐匿特性，很难被发现。
“王偏将，没人。”一个金甲兵回报。
王腾皱眉：“追踪盘显示就在这一带……再搜仔细点！”
“是！”
两人又搜了一遍，连石头缝都看了。
还是没发现。
王腾走到地下河边，蹲下，手指沾了沾水：“水是温的，刚有人来过。”
他站起身，环顾山洞，目光忽然停在凌昊藏身的阴影处。
“那里，”他指着，“去看看。”
凌昊心中一紧。
金甲兵走过去，长枪捅向阴影——
就在枪尖即将触及的瞬间，凌昊动了！
不是逃跑，是进攻！
他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恐怖的速度，从阴影中窜出，一拳轰在金甲兵胸口！
“噗！”
金甲兵倒飞出去，撞在洞壁上，胸口铠甲凹陷，昏死过去。
另一个金甲兵大惊，挺枪就刺！
凌昊侧身避开，一脚踢在他膝盖上——
咔嚓！
膝盖骨碎，金甲兵惨叫倒地。
电光石火间，解决两个金丹后期的金甲兵。
王腾瞳孔骤缩：“你……你是？！”
凌昊转过身，奶声奶气但杀气腾腾：“王腾，不认识我了？”
王腾看着眼前这个七八岁模样、却有着凌昊声音和眼神的“孩童”，脑子一时没转过弯。
“你……你是凌昊？”他难以置信。
“如假包换。”凌昊摊手——小手。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功法副作用，”凌昊叹气，“说来话长。倒是你，怎么穿上瑶光仙朝的皮了？”
王腾脸色变幻，最后冷下来：“凌昊，我现在是瑶光仙朝镇东王麾下偏将，奉命追捕你。束手就擒吧。”
“奉命？”凌昊笑了，“王腾，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心魔里拉出来的？是谁教你《霸体诀》后续功法的？”
“那是过去。”王腾咬牙，“现在各为其主。”
“各为其主？”凌昊摇头，“你心里真这么想？”
王腾沉默。
“看着我眼睛说。”凌昊盯着他。
王腾与他对视三秒，败下阵来，苦笑：“老大……你别逼我。”
这声“老大”，让凌昊眼神柔和了些。
“说吧，怎么回事。”
王腾叹了口气，挥手布下一道隔音结界，这才开口：“你从归墟之门消失后，瑶光仙朝、星穹殿、幽冥渊三方联手通缉你。悬赏高得吓人，连化神老怪都动心了。”
“镇东王云无忌亲自坐镇，动用‘天机盘’推演你的位置，虽然被归墟之力干扰，但还是大致锁定了这片山脉。”
“我……我是主动请缨来的。”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如果别人找到你，你必死无疑。”王腾看着他，“但如果是我，至少……能给你报个信。”
凌昊心中微暖，但脸上不动声色：“什么信？”
“三件事。”王腾压低声音，“第一，瑶光仙朝已经派人去下界了，目标是你父亲凌战和妹妹凌清雪。”
凌昊眼神骤冷：“他们敢！”
“他们真敢，”王腾苦笑，“镇东王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二，”王腾继续，“月神殿内部出现变故，云曦失踪，净世派和守月派彻底决裂，现在月神殿乱成一锅粥。”
“第三，”他顿了顿，“圣族那边……有动静。据说他们在归墟之门附近找到了什么‘钥匙’，准备强行打开第二道归墟之门。”
“第二道？”凌昊皱眉。
“对，归墟之门不止一个，这是绝密。”王腾道，“圣族想打开第二道门，接引更多的‘归墟本源’降临。如果成功……仙界危矣。”
信息量有点大。
凌昊消化了一会儿，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抓我回去领赏？”
“我……”王腾犹豫，“老大，你走吧。趁其他人还没到，走得越远越好。”
“那你呢？”
“我……”王腾苦笑，“我就说追丢了，顶多挨顿骂。”
凌昊看着他，忽然笑了：“王腾。”
“嗯？”
“跟我干吧。”凌昊伸出小手，“瑶光仙朝算什么，跟我混，以后带你打上仙界，掀了云瑶的龙椅。”
王腾看着那只小手，又看看凌昊虽然稚嫩但霸气不减的脸，一咬牙：“妈的，干了！”
他单膝跪地——虽然对着个小孩下跪有点怪。
“王腾，愿追随老大！”
“起来。”凌昊扶起他，“不过在那之前，得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什么麻烦？”
凌昊指了指洞外：“你后面那拨人，已经到了。”
王腾脸色一变，神识探出——
果然，山洞外，三道强横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
至少元婴后期！
追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