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拂过叶无痕的衣角，他盯着那枚空荡的基座，声音低哑：“它本来有几块？”
萧红绫没有回答。她靠在岩壁上，呼吸起伏剧烈，眉心血痕缓缓滑落一道细线，滴在焦黑的石面上，发出“嗤”的轻响。天火在她体表游走，时而收敛，时而暴起，仿佛体内有两股力量正撕扯着她的躯壳。
叶无痕掌心的雷光仍未平息，紫电如活蛇般钻入经脉，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右臂皮肉开始发黑，肌肉抽搐不止，像是有火焰从骨髓深处烧了出来。他咬牙，将本源之力推向胸口，试图在心脉前筑起一道屏障。
可火毒来得太快。
赤焰顺着经络猛然上冲，右臂整条经脉“啪”地炸开一道裂痕。剧痛让他膝盖一弯，单膝砸在祭坛上，碎石崩飞。他没有倒下，左手撑地，五指深深抠进岩石，指甲崩裂，渗出的血刚流出便被高温蒸干。
“想融合？”萧红绫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锋利，“雷火源核不是你能驾驭的东西。”
叶无痕抬头，右眼风纹剧烈震颤，冰蓝与赤红在瞳孔边缘交缠。他没说话，只是缓缓闭上双眼。
识海中，九重漩涡开始分裂。
风之本源化作锁链，缠住雷火双流，强行将其分隔于左右两侧。左侧雷光狂暴，不断撞击漩涡壁，震得识海翻腾；右侧火焰炽烈，焚烧着一切靠近的意识碎片。他以意志为锚，将两股能量死死压制在识海边缘，不让其侵入核心。
但压制只是暂时的。
他必须融合。
双瞳缓缓睁开，左瞳燃起赤红火环，右瞳凝成冰蓝漩涡。冰与火在眼底对峙，如同天地初开时的混沌交锋。他将掌心雷核缓缓引入左眼，同时将右臂火毒逼向右瞳。风之本源为引，在双目之间架起一道能量桥梁。
就在双核即将交汇的瞬间——
萧红绫抬手，腰间青铜铃铛轻响。
铃声不大，却如针般刺入识海。
幻象骤现。
高台之上，苏璃月被铁链贯穿双肩，钉在石柱上。万箭齐发，箭矢穿透她的四肢与胸膛，鲜血如雨洒落。她仰着头，唇微动，似乎在喊他的名字。画面不断重演，每一次都更加清晰，更加真实。
叶无痕瞳孔剧震，本源之力一滞。
就在此刻，右臂火毒突破封锁，顺着经脉暴冲而上，直逼心脉。皮肉焦裂，骨骼发黑，整条手臂如同被投入熔炉，瞬间炭化。他闷哼一声，额头冷汗滚落，却被高温蒸成白雾。
“心软的人，活不长。”萧红绫冷冷道，指尖轻抬，天火凝聚成矛，悬于半空。
叶无痕猛地咬破舌尖。
剧痛如刀劈入脑海，幻象瞬间扭曲。他以本源之瞳反向吞噬那缕因果之力，冰火双瞳齐转，将虚影绞成碎片。识海震荡，但他稳住了。
他还不能倒。
右臂已废，但他还有左手。
他割裂右臂经脉，以冰魄之力封锁火毒扩散路径，血流瞬间凝固。焦黑的手臂无力垂下，但他左手仍稳稳按在地面，掌心雷核未散。
他将雷核缓缓引入左掌，同时以风之本源为引，牵引火核残余之力，试图在掌心完成交汇。
冰与火在掌中碰撞，发出刺耳的嘶鸣。能量乱流冲击经脉，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像是有刀在体内来回切割。他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始终未松手。
双瞳再次闭合。
识海中，冰蓝漩涡与赤红火环缓缓靠近。
风之本源在其中穿梭，如同引线，将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拉向彼此。雷光与火焰在漩涡中心交汇，轰然一震——
融合成功！
刹那间，一股全新的力量自识海爆发，席卷全身。冰火双瞳骤然睁开，瞳孔中央形成阴阳双旋之象，左眼赤红如焰，右眼冰蓝如渊。风之本源随之共鸣，化作无形气流环绕周身。
可就在此刻，右臂火毒突破冰封，顺着肩胛猛然上冲。
“轰——”
经脉寸断之声在体内炸响。他整个人被掀飞，后背重重撞上岩壁，喉头一甜，鲜血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他跪倒在地，左手撑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右臂焦黑如炭，整条经脉已毁，血肉枯败，连骨骼都呈现出炭化的裂纹。呼吸粗重，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烧红的铁砂。
但他还活着。
冰火双瞳缓缓转动，映出祭坛残影。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指尖微微抽动，却已无法抬起。
萧红绫站在原地，天火已收敛大半，眉心血痕仍未止住。她盯着叶无痕，眼中怒意未消，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震动。
“你疯了。”她低声道，“为了这点力量，值得吗？”
叶无痕没有回答。他缓缓抬起左手，掌心雷核残余的光芒微微闪烁。冰火双瞳在眼底流转，试图将最后一丝火毒逼出体外。
可火毒已深入骨髓。
他能压制，却无法彻底清除。
经脉崩断，右臂废，识海震荡未平，本源之力几近枯竭。他靠在岩壁上，喘息沉重，却仍保持着清醒。
他知道，自己已至极限。
可也正因如此，他才看得更清。
雷火源核分裂，并非偶然。它选择他们，是因为他们体内本就有对应的本源。他是风与冰，她是天火宿主，二者皆与源核共鸣。这渊底，这祭坛，甚至这场对峙，都在某种规则之下运转。
而规则，正是他可以吞噬的东西。
他缓缓闭上双眼，本源之瞳在识海中再度旋转。这一次，目标不再是雷火双核，而是那股操控分裂的因果之力。
他要吞噬的，是规则本身。
萧红绫察觉到异样，天火再次升腾。她盯着叶无痕，声音冷厉：“你还不死心？”
叶无痕睁眼。
冰火双瞳直视她，左眼火焰跳动，右眼寒霜弥漫。
“我不是要死心。”他声音沙哑，却清晰，“我是要——破局。”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手，掌心雷核残余之力轰然爆发，直冲识海。冰火双瞳极致压缩，将所有本源之力注入双眼。阴阳双旋加速转动，识海深处，一道全新的漩涡正在成型。
萧红绫瞳孔微缩。
她感觉到，某种东西正在改变。
不是力量的提升，而是存在的本质。
叶无痕的身体开始颤抖，皮肤下雷光与火焰交替闪烁，仿佛体内有两个世界在碰撞。他的右臂彻底失去知觉，可左手却稳如磐石。
他没有倒下。
他还在融合。
最后一丝本源之力注入双眼，冰火双瞳轰然合一，形成一道永恒印记。风之本源随之共鸣，在经脉中形成新的回路。尽管右臂已废，可他体内，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正在苏醒。
萧红绫后退半步，天火在体表剧烈波动。
“你……到底是什么？”
叶无痕缓缓抬头，目光如刀。
他没有回答。
左手缓缓抬起，指尖凝聚一缕风。风中，夹杂着冰与火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