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未识星核的回音谷
光轨鸟的信在星空中织成银网,我们的飞船顺着最明亮的一道银线,驶入了片被星尘包裹的谷地。这里的星尘不似别处流动,反而像凝固的浪涛,浪尖上悬浮着无数透明的“回音石”,石面上刻着模糊的符号,与书语星核那封未寄出的信上的标记隐隐呼应。
“是‘回音谷’。”机械师对照着未竟之卷的副本,卷上的星图显示这里是未识星核的“留言板”,“每个回音石都藏着段未被解读的呼唤,咱们的信说不定就落在了其中一块上。”
记忆花船的星尘花突然剧烈颤动,花瓣指向谷中央的一块巨石。那石头比周围的回音石大上十倍,表面的符号正在发光,像无数只眼睛在眨动。我们乘接驳舱靠近,才发现符号的间隙里嵌着根光轨鸟的羽毛,羽毛上的铃铛印与孩子衣襟上的船徽完全吻合——显然,光轨鸟的信被签收了。
“你们终于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巨石内部传来,回音石突然集体共鸣,将声音放大了无数倍,震得星尘浪涛轻轻摇晃,“我等这封信等了五百年,从第一只光轨鸟飞过这里开始。”
巨石缓缓裂开,露出里面的星核本体——是颗被晶体包裹的声波球,球内流动着彩色的音浪,每个浪头都对应着不同的星核频率。“我是‘共鸣星核’,”他的声音透过音浪传来,带着点激动的颤音,“能听见所有星核的声音,却没法发出自己的频率,直到你们的信带着‘连接的七原色’进来,我的音浪才终于有了颜色。”
他指引我们触摸声波球,指尖刚碰到晶体,球内的音浪就炸开了花:红色的浪头裹着火焰星核的锻炉声,蓝色的浪头卷着冰雾星核的冰裂声,金色的浪头浮着孤绝星核的琴声……当这些浪头汇聚,竟凝成了我们在共鸣桥唱过的“补丁共鸣曲”,只是调子更丰富,像加入了无数未被听见的和声。
“这些都是我收藏的‘孤独之声’。”共鸣星核的音浪泛起涟漪,“以前它们都是单色的,互相碰撞只会抵消,可你们的信像把钥匙,让它们懂得了‘和鸣’。”
最小的孩子突然掏出那只声之核做的铃铛,摇了摇,声波球立刻回应出清亮的回响,音浪里竟浮现出孩子们在银河宴上的笑声。“原来你的声音这么好听!”孩子欢呼着,把铃铛挂在了巨石的裂缝上,“以后我们就能用这个喊你啦。”
共鸣星核的音浪突然变得温柔,声波球投射出无数画面:有火焰星核独自对着锻炉哼唱的夜晚,有雾语星核在雾镜前流泪的清晨,有孤绝星核在沟壑里敲碎星舰残骸的沉默……这些都是从未被其他星核看见的瞬间,却被他的声波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孤独不是没有声音,是没被听懂的声音。”他的音浪轻轻包裹着我们,“你们的旅程最珍贵的,不是连接了多少星核,是让每个声音都知道,有人在认真听。”
我们在回音谷待了十天,帮共鸣星核整理那些“孤独之声”。机械师用火焰星核的金属做了个音叉,能放大微弱的声波;穿蓝布衫的孩子把星核图鉴里的故事读给声波球听,让单色的音浪染上更多色彩;我则教共鸣星核如何调整频率,让他的声音能顺着光轨传到共鸣桥。
离别的时候,共鸣星核送给我们一个“回音螺”,螺壳上的纹路是所有星核的声波图谱。“对着螺壳说话,就能把声音传到任何你想找的星核那里,”他的音浪里带着笑意,“包括那些还没遇见的——我的声波能帮你们‘预热’,让它们提前听见朋友的声音。”
飞船驶出回音谷时,巨石上的铃铛还在轻轻作响,声波球的音浪顺着光轨蔓延,与星愿桥的光网连成一片。记忆花船的星尘花吸收了回音谷的声波,开出的花瓣能随着不同的声音变换颜色,像个流动的调色盘。
星核图鉴的副本上,共鸣星核的画像旁多了段声波谱,谱子的最后一个音符,正指向宇宙的某个角落——那里的星尘正在震动,发出与声波谱呼应的频率。“看来又有星核在‘回应’了。”机械师调整航线,回音螺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螺壳上的纹路亮起一道新的光带。
孩子们趴在螺壳旁,听着里面传来的模糊声响,像在猜测下一个朋友的模样。我望着舷窗外越来越清晰的声波轨迹,突然明白,所谓“未识星核”,从来不是陌生的存在,只是还没来得及把声音传到我们耳边的朋友。而共鸣星核的回音谷,就是宇宙的“答录机”,记录着所有等待被听见的呼唤,直到某一天,有艘带着铃铛的船,载着光轨鸟的信,轻轻按下了“播放键”。
记忆花船的铃铛与回音螺的嗡鸣交织在一起,像在对那个遥远的频率说:“我们听见了,这就来。”星核图鉴的空白页上,新的声波谱正在慢慢成形,预示着下一段旅程,会有更动听的和声在等着我们——毕竟,宇宙的交响,从来不会只有一种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