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秋痕没有接话。
“既然提到靖王，我倒是有个事情要说一说。”连红高深莫测地看了漠秋痕和乐清歌一眼。
残梦楼息风护法贴身护送大学士返乡，可见新王对残梦楼的倚重非常人可比，不至于因为一个御赐令牌就厌了宫九。
“什么？”漠秋痕问道。
明显连红就是要卖关子，漠秋痕也只能配合着他。
乐清歌也强压下心中的慌乱看向连红。
见二人都看着自己，连红有些得意，撇了撇嘴小声道：“都说宫九之所以被新王看重，就是因为他与九王爷关系匪浅。新王突然放弃素来倚重的残梦楼，也的确令人费解。但如果宫九不是宫九，那就说得通了。”
“什么意思？”乐清歌狐疑地问道。
什么叫宫九不是宫九？
连红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转过弯来，便解释道：“新王倚重残梦楼，是因为九王爷看中宫九。因着九绝公子的名号，九王爷与宫九投缘，新王宠爱自己的弟弟，自然对残梦楼扶持有加。”
漠秋痕与乐清歌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都没有出声。
连红继续说道：“如今九王爷与宫九双双死在大火之中，残梦楼却要易主，新王如何能答应？”
“侠盗飞鹰虽然素来有侠名，却终究是个偷儿。这次他玩得太大，冒名顶替已经死去的宫九，想将残梦楼据为己有，是不是太过贪心了些？”
“你的意思，是侠盗飞鹰冒充宫九？”乐清歌豁然抬头。
“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大家都这么认为。”连红摇头。
武林大会的公告贴出来已有些日子，自然有人怀疑，于是各种流言和猜测纷纷流传，版本甚多。
其中之一，就是侠盗飞鹰冒充宫九想要将残梦楼据为己有。
相信这个说法的人大有人在。
毕竟青峡大火烧了快一个月，想要在那样的大火中活下来，几率实在太小。
“宫九本来就是侠盗飞鹰，那只不过是他用过的一个身份。”乐清歌不满地道。
“青峡大火烧了那么久，宫九不可能还活着。”连红摇摇头。
乐清歌无奈，只得说道：“说侠盗飞鹰冒充宫九，那宫九又是谁？侠盗飞鹰本来就是宫九的一个身份。”
“侠盗飞鹰就是侠盗飞鹰，反正不是宫九。”连红依然摇头。
“荒谬！”乐清歌怒极，狠狠地挥了一下拳头：“你这是故意歪曲事实！”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人怎么想。”连红双手一摊，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重要的是我们的大炎王怎么想。”
“侠盗飞鹰历来神秘，谁也没有见过，就算那是宫九曾经用过的一个身份，又有谁会相信呢？”
乐清歌无言以对。
是啊，侠盗飞鹰只是一个身份，谁也没有见过他的真实面目，就算宫九说侠盗飞鹰就是他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又有谁会相信呢？
只要大家认定他是侠盗飞鹰，而不是宫九，就足够了。
只要坐实了如今的宫九是侠盗飞鹰冒充的，他就成了孤家寡人，与残梦楼不再有半点关系。
到时候那些人想让他生想让他死都变得再容易不过。
哪怕他有一天莫名其妙地消失，也不会有人关注，毕竟侠盗飞鹰得罪的人也不少。
一个偷儿，不但要占据九绝公子的全副身家，还要仗着自己与宫九相似的容貌，拿下雪山圣母这样的美人，婶可忍，叔不可忍。
“谣言已经传遍江湖，不管别人信还是不信，但我们这位新任的大炎王显然是信了的。可怜的宫九，这回怕是要倒大霉了。”连红的表情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对大炎国的王惦记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宫九身份成疑，连带着残梦楼也被新王厌弃，否则就不会把武林大会这么重大的事交给英帮而不给残梦楼。
漠秋痕一直听着，却默不作声，这其中的关键之处他已经想明白了。
连红不知道宫九的真实身份，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漠秋痕却不这么认为。
这谣言的出处已经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大炎王默认了这个谣言传播。
或许换个角度想，也许大炎王才是那个幕后散布谣言之人。
侠盗飞鹰不可能是宫九，那么宫九也自然不可能是九王爷。
连红一直都看不惯宫九，但他最后一句话没有说错，宫九要倒霉了。
江湖上想要对付残梦楼的人只多不少，想要让宫九消失的人也不少，可最想让宫九消失的那个人，却不见得就在江湖。
只不过宫九的真实身份漠秋痕还是不会告诉连红，只提醒道：“他倒霉，你高兴什么？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乐清歌也凉凉地瞥了连红一眼。
“好好好，我不说了。知道你们和他关系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连红摆了摆手，觉得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乐清歌见连红直接翻身上马离开，不由有些愣。
“连红，对不起。”她大声喊。
连红没有回头，只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摆了摆，便纵马离去。
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也不知道他来这一遭到底是干嘛的。
似乎就是来看看他们，再特意提一下宫九，给两个人添堵。
连红离开之后，乐清歌和漠秋痕都没有开口，一时间有些沉默。
还是乐清歌先打破了沉默。
“大哥，”乐清歌斟酌了一下措辞，轻声开口：“我先不回去了。”
她如今就在家门口，渴望了十年的团聚近在咫尺，可她却要回头，这种痛苦谁能明了？
漠秋痕的眼神不由得黯淡下来，他当然知道她这个时候回头是要做什么。
他微微叹了口气，问道：“你准备去原固城？”
“是。”乐清歌低着头轻轻点了点头。
“你要去见新王，告诉他侠盗飞鹰就是宫九，宫九就是侠盗飞鹰？”
宫九是她救下来的，只有她能证明宫九的身份。
乐清歌点了点头。
“他是大炎王，他会听你的吗？”
他没有问新王会不会见她，只要她想，她自然有办法见到虚无在我。
哪怕他是大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