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林深先生，您已通过都市异常事务调查局终面。明日07:30，携带身份证至和平路137号负二层报到。】
发信人是局务部，没有多余信息。这条短信像块烧红的铁，烫得他掌心发疼。
三年前妹妹林小满在暴雨夜失踪，监控最后拍到她走进老城区废弃的钟表店。警方以离家出走结案，却在结案报告里用红笔圈住一行小字：该区域近十年发生七起类似失踪案，均未找到活体或骸骨。从那天起，林深开始翻遍城市每一份未公开的档案，直到在某本霉味刺鼻的旧书里，看见异常事务调查局的字样——那个传说中处理官方无法解释事件的神秘机构。
此刻他站在和平路137号前，这栋灰扑扑的老楼挂着社区服务中心的牌子，门脸窄得能被台风卷走。按下负二层按钮，电梯下降时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门开瞬间，冷气裹着消毒水味涌出来。
林深？
声音从阴影里传来。穿深灰制服的男人靠在金属柜上，眉骨高挺，左眼有道淡白色疤痕。他递来胸卡，照片是林深的证件照，姓名栏却写着0717号调查员。
陈默，行动部主管。男人转身走向走廊，你的工位在b区第七间，先去领装备。
走廊墙壁嵌着暗蓝色荧光板，每隔十米标注着生物危害区时空紊乱区认知污染预警。林深跟着陈默经过一扇厚达二十厘米的铅门，门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撞击声，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冲撞。
那是3号收容舱。陈默头也不回，红标，活体异常。上周试图突破收容，现在用反物质锁链拴在重力场里。
林深的脚步顿住。陈默却像没察觉，继续往前：收容局成立于一九八七年，对外称城市安全应急中心。我们处理的不是连环杀手或恐怖分子，是...你想象外的东西。
装备室里，金属柜里整齐排列着银色手枪、刻满符文的匕首、能显示多维坐标的罗盘。陈默拿起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罐，里面漂浮着团黑色雾气，偶尔凝成模糊的人脸。
泣影，黄标。收集人类悲伤情绪，浓度过高会实体化攻击宿主。他把罐子塞进林深手里，记住，所有收容物都有弱点，但永远别相信它们表现出的。
入职第七天，林深第一次出任务。
报警电话是凌晨三点打进来的，地址在城南拆迁区。报案人是个拾荒老人，说看见废楼里有蓝火在飘，还听见小孩哭。
现场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等级黄标偏上。陈默把战术目镜扔给林深，跟紧我，别碰任何发光的东西。
废楼二楼的窗户碎了一半，月光透过裂缝照进来，地上有滩未干的蓝色液体。林深蹲下身，液体接触到空气后发出滋滋声，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磷火怨陈默调出平板里的资料，由枉死儿童的执念凝聚，会模仿亲人声音引诱活人靠近，吸收体温维持形态。
话音刚落，三楼传来小女孩的哭声：叔叔...我冷...
林深的呼吸一滞。那是小满的声音，带着同样的尾音颤抖。
别动。陈默按住他肩膀，所有异常都会读取目标的记忆，用最脆弱的点攻击。
哭声越来越近，楼梯转角处出现个穿红裙的小女孩，长发遮住半张脸。林深的手已经摸向腰间的束缚枪，却在看清女孩面容时僵住——她的左眼有道和他一样的疤痕。
哥...女孩开口，声音和小满一模一样。
陈默猛地拽开林深，约束枪射出蓝色光束。女孩发出尖叫，身体开始扭曲，皮肤下鼓起无数眼球，你们...都该陪我...陪我找哥哥...
战斗持续了十二分钟。等特勤队封锁现场时，废楼已经坍塌成废墟。林深坐在救护车上包扎手臂，陈默递来一瓶水：刚才那东西，和你妹妹有关？
她左眼的疤...林深喉结滚动，和小满出生时的产钳印位置一样。
陈默沉默片刻，调出加密档案：三年前钟表店失踪案，现场残留的能量波动，和今天的磷火怨同源。
档案照片里，林小满失踪的钟表店柜台下，有个刻着的青铜镇纸。
调查局地下三层，研究部主管周教授戴着护目镜，正在观察从废墟带回的蓝色液体样本。
这不是普通异常体。周教授摘下护目镜，镜片上蒙着层白雾，它在主动寻找什么...某种容器。
林深把青铜镇纸放在桌上，镇纸突然泛起微光，液体样本竟沸腾起来，在培养皿里凝成的模样。
它在回应宿主。周教授的声音发颤，归墟，传说中能吞噬时间的器物。三百年前被封印在城南钟表店地下，可能和地脉变动有关，最近封印松动了。
陈默的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所以这些年失踪的人，都被它吸进了时间里？
更糟。周教授指向监控画面，培养皿里的正在消散，它在选择宿主，一旦完全融合，归墟就会苏醒，届时...
警报声骤然响起。红色警示灯扫过走廊，广播里传来急促的女声：警告！b区7号收容舱突破第二层防护！
众人赶到时，7号舱的铅门已经变形，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透过观察窗，林深看见那个被称为3号红标的生物——它有无数条半透明的触须，每条触须上都挂着张人脸，正疯狂撞击着内壁。
记忆蜂巢陈默脸色剧变，它的能力是吞噬宿主的记忆，刚才的震动...它在读取归墟的能量频率！
触须突然穿透防护层，缠住了离得最近的研究员。那人发出惨叫，瞳孔逐渐涣散，记忆如碎片般从七窍涌出，被蜂巢吸收殆尽。
快撤！陈默拽着林深往后退，它要完整了！
混乱中，林深的余光瞥见蜂巢中心有团熟悉的蓝光——和小满失踪那晚，钟表店里闪烁的光一样。
深夜，林深独自回到钟表店旧址。废墟下传来滴水声，他用手电筒照向地面，发现砖缝里渗出蓝色液体，正汇聚成小满的模样。
哥，救我。
这次他听清了，声音不是来自幻觉，而是从地底深处传来。
林深挖开砖块，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洞穴。他系上安全绳往下爬，潮湿的岩壁上刻满古老符号，和归墟镇纸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洞穴尽头，是个悬浮着无数钟表的密闭空间。最大的钟停在凌晨三点十七分，正是小满失踪的时间。而在钟摆下方，蜷缩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是小满。
他们说我是祭品...小满抬头，左眼的疤痕渗着蓝光，归墟要吞噬时间，需要活人的灵魂做锚点...
天花板突然裂开，记忆蜂巢破顶而出，无数触须缠住小满：不，你是最完美的容器。
林深举起约束枪，却发现枪管在颤抖。他想起陈默说过的话：所有异常都会读取记忆。
蜂巢的触须停在半空。它似乎在犹豫。
因为他也失去了妹妹。陈默的声音从洞口传来，林深，用镇纸！
林深掏出青铜镇纸，归墟的力量顺着血脉涌遍全身。他想起小满总说哥，等我长大保护你，想起警方结案报告上的红笔批注，想起所有失踪者家属绝望的脸。
给我醒过来！
镇纸迸发出刺目光芒，归墟发出尖啸。记忆蜂巢开始崩解，触须上的面孔纷纷露出解脱的神情。小满的身体化作点点蓝光，融入光芒中。
当一切平息，林深抱着昏迷的小满走出洞穴。晨光里，陈默站在车边抽烟，见他出来，把一份文件扔过来：上面决定永久封锁这片区域，对外宣称是地质灾害。
文件首页写着异常事件结案报告，林深的名字后面，职级变成了特级调查员。
车开走时，林深回头望了眼钟表店废墟。风里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他摸了摸胸口的镇纸，那里还残留着小满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