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车厢前挂着的灯笼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显眼。
唐锦秋撩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莫名有些心慌。
贺思若见她神色紧张，劝道，“唐姐姐不要担心，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不会出事的。”
“我知道，就是……”
“你看华姐姐……”
一向胆小的华云凝，今晚却特别镇定，没有一点紧张或者害怕的情绪。
唐锦秋问，“云凝，你今儿是怎么了？往常跟我们出来，走夜路可是害怕得紧。”
此时的凤清晓，闭着眼睛，头靠在了华云凝的肩膀上。
华云凝偏头看了她一眼，而后笑道，“因为有郡主在。”
她六岁时，父亲还只是吏部的一个郎中，因为她胆子小，经常被人欺负。
有一次，秦书莞带着几个世家小姐把她堵在了街角，就因为她长了一颗泪痣，就骂她是狐狸精。
她不明白，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就在她等着挨打的时候，凤清晓出现了。
或许郡主早把这件事忘了，可她一直记在心里，从不曾忘。
突然，紧闭双眼的凤清晓睁开了眼睛，“来了。”
贺思若问，“凤姐姐，你不是喝醉了吗？什么来了？”
“有杀手，别怕。”
凤清晓在寒雪关经常跟将士们喝酒，酒量比普通人要高。
在醉江仙喝的那些酒，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唐锦秋慌道，“有杀手？”
凤清晓坐直身子，“嗯，冲我来的，你们坐在马车里别出去。”
贺思若难掩兴奋之色，“我也会武功，我可以帮忙。”
华云凝拉住她，“你别添乱。”
凤清晓看向三人，“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撂下话，她利落地钻出马车，抽出了藏在腰间的软剑。
此时，马车的前后已被一群手持利器的黑衣人围了。
在黑夜的掩护下，放眼望去，乌泱泱的看不清人数。
“阿酒、暮雨、梅影，你们守着马车，不准离开半步。”
梅影从暗处显出身形来，三人一齐称，“是。”
唐锦晖疾走过来，二话不说，持剑护在了车厢的后面。
此时，车厢四周各有一人护着。
温玄鹤和温玄柏同时赶来，二人神情严肃，没有一点慌乱之色。
在寒雪关面对北戎大军时，他们尚可以豁出命去，又岂会怕这些黑衣杀手。
温玄鹤提醒，“都是死士，不必留手。”
凤清晓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嚣，“那就好，不必留活口了。”
她整个人处于兴奋状，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温玄鹤、温玄柏也不甘落后，手持软剑加入战团。
至于堵在后面的黑衣死士，兰影带着影卫已经杀了过去。
秦书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凤清晓的身边。
他左手短匕，右手长剑，二人配合得相当默契，不停地收割着黑衣死士的性命。
将军府的暗卫首领容箫和竹影分别带着自己的属下，从外围杀了进来。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惊醒了临街而居的百姓。
一场暗杀最终演变为单方面的屠杀。
马车中，唐锦秋浑身紧绷，她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害怕极了。
华云凝也害怕，也许是因为凤清晓的存在，她比唐锦秋的状态强上一些。
而贺思若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双眼冒光，很是兴奋。
她一度想撩开车帘往外瞧瞧，都忍住了。
她在心中试图说服自己，就看一眼，应该没有关系吧。
“对，没关系。”
唐锦秋和华云凝听她突然出声，都愣了一下。
紧接着，就见贺思若撩开车帘，整个脑袋都探了出去。
二人一声惊呼，想要把她拉回来。
贺思若的声音这时响起，“阿酒姐姐，我能看看吗？”
阿酒语气平静，“他们杀不过来，只要贺小姐不害怕，尽管看。”
“不怕……”
贺思若的胆子很大，无论是倒地的尸首，还是泛着幽光的鲜红，她都不怕。
唐锦秋和华云凝听了也就不拦着了。
一刻钟后，喊杀声和兵器相碰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凤清晓扔了手中软剑，“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秦书钰问，“受伤没？”
“没有。”
温玄鹤和温玄柏走了过来，二人身上全都是血迹。
凤清晓担心道，“你们怎么样？伤了没？”
二人同时摇头。
温玄柏轻蔑道，“这些死士跟北戎兵比，差远了。”
温玄鹤抬手拍了他脑袋一下，“两者能混为一谈吗？我看你是想去祠堂跪上几日了。”
温玄柏立马认怂，“别，大哥，我知道错了。”
秦书钰唤了声，“薛觅。”
薛觅来到近前，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去把窦秉正叫过来。”
“是。”
薛觅朝着窦府急速奔去。
这里的动静闹得不小，镇国公府和华府都来了人。
贺知礼亲自赶了来。
华家来的是华云凝的大哥华云霆。
在二十几支火把的映照下，是数不清的尸体和被鲜血染红的地面，让人看了心颤。
温诚泽也赶了过来，见到自己儿子，二话不说，先给了他一个爆栗。
温玄柏委屈死了，“怎么都打我？”
“发生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提前跟家里说一声？要不是发现容箫不见了，我们还不知道，你说该不该打？”
“是大哥不让说的。”
“那是他不想让家里担心。”
温玄柏小声嘟囔着，“还是我亲爹吗？”
温诚泽瞪着眼睛，“你在嘟囔什么？”
温玄柏赔着笑，“没什么，爹爹说的对。”
“这还差不多。”
贺思若一看爹爹来了，快速跳下马车奔了过去，“爹，你没看见凤姐姐有多厉害，那剑法简直神了。”
贺知礼见女儿没事，也就放心了，“你倒是胆大。”
“我可是镇国公府的人，以后要当女将军的，怎么能胆小呢？”
贺知礼拿自己这个女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华云霆已经来到了马车前，“云凝，要是害怕就别出来了。”
华云凝给自己壮了壮胆子，若想与凤清晓交好，自己不能再这么胆小了，“哥，我没事。”
话落，她与唐锦秋拉着手，一起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