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无名荒山。劫云散尽,天朗气清,唯余山谷中袅袅青烟与尚未散尽的雷劫气息。庄休静静立于虚空,周身气息圆融内敛,返璞归真。体内,那三寸高、通体灰白、眉目宛然、散发无尽生死轮回道韵的元婴,正盘坐丹田,吞吐着浩瀚灵力。举手投足间,仿佛与天地一体,道法自然。
“元婴初期,成。”庄休感受着体内澎湃如海、远超金丹期的力量,心神激荡。不仅灵力总量、精纯度暴涨数十倍,神魂更是凝实如金铁,灵觉覆盖范围扩大至方圆数百里,纤毫毕现。更重要的是,他对轮回、生死、无常之道的领悟,已融入元婴,举手投足皆暗合天道,战力绝非金丹期可比。
“无常元婴,果然玄妙。”庄休心念微动,元婴双目开阖,左眼死寂,右眼生机,头顶那方微型的灰白轮回磨盘虚影徐徐转动,散发出一股磨灭万法、审判生死的无上意境。这无常元婴,不仅可御使无常死气,更可引动一丝轮回法则,威能莫测。
“是时候离开了。”庄休遥望东方。南疆虽大,于他而言已成是非之地。空冥残党、往生教、白骨魔宗、血煞门,乃至天妖殿、巫神教,皆对他虎视眈眈。如今凝结元婴,实力大增,可暂避锋芒,但长久滞留,恐生变故。更重要的是,苏月的线索,指向中州。他必须去那里,寻找唤醒苏月记忆之法,解开轮回之谜。
“需先与晚星、婉娘、夜游神汇合。”庄休取出夜游神所赠“同心符”,法力注入。符箓微光闪烁,指向东南方向,距离此处约三千里,正是迷雾沼泽方向。夜游神带着林晚星、婉娘隐匿在那里,看来安然无恙。
“走。”庄休不再耽搁,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几近无形的灰白遁光,破空而去。元婴修士御空飞行,速度远超金丹,瞬息千里。不过半个时辰,他已抵达迷雾沼泽边缘。
沼泽上空,常年笼罩着灰蒙蒙的毒瘴,灵觉受阻,是绝佳的藏身之地。庄休循着同心符感应,深入沼泽数百里,来到一处被天然幻阵笼罩的孤峰下。
“是我。”他传音入内。
片刻,幻阵开启一道缝隙,一道白色倩影闪出,正是夜游神(冷月仙子)。她见到庄休,美眸中闪过一丝异彩,随即化为惊喜:“你……元婴了?恭喜!”
“侥幸突破。”庄休点头,随她进入阵中。阵内别有洞天,乃是一处清幽山谷,林晚星与婉娘正在谷中打坐。见到庄休安然归来,且气息深不可测,两女皆是大喜过望,林晚星更是眼圈泛红,扑入他怀中。
“没事了。”庄休轻拍她后背,温声道。随即,他将幽冥涧轮回井之事简要说了一遍,隐去了后土神念相助等细节,只道自己侥幸炼化轮回果,于井中悟道,突破元婴。
“轮回井中……你竟有如此机缘!”夜游神听完,惊叹不已,看向庄休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凝重与钦佩。能从那等绝地生还,并突破元婴,此子气运、心性、实力,皆非寻常。
“如今你已成元婴,在南疆已算一方高手,但空冥余孽、往生教等势力不会善罢甘休,尤其你身负判官笔、无常传承,他们必会疯狂追查。”夜游神正色道。
“我明白。南疆已非久留之地,我欲前往中州。”庄休沉声道。
“中州?”夜游神秀眉微蹙,“中州乃修仙界中心,强者如云,宗门林立,水更深。你初入元婴,去那里……”
“我必须去。”庄休打断她,目光坚定,“苏月的记忆碎片,指向中州。且中州资源丰富,机缘更多,我可更快提升实力,应对未来大劫。”
夜游神默然片刻,点头道:“也好。地府在中州亦有据点,我可修书一封,你持我信物前往‘酆都城’寻‘崔判官’,他或可助你一臂之力。另外,中州‘天机阁’总部也在那里,消息灵通,或可查到苏月线索。”
“多谢仙子。”庄休拱手。有地府这条线,在中州行事会方便许多。
“庄休,我跟你一起去!”林晚星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眼神坚定。婉娘也重重点头,魂体波动。
庄休看着两女,心中温暖,但摇头道:“此去中州,前路未卜,凶险更甚南疆。晚星,你修为尚浅,需潜心修炼。婉娘,你魂体特殊,在中州恐有不便。你们暂且留在此地,跟随夜游神仙子修行,待我站稳脚跟,再接你们过去。”
“可是……”林晚星急道。
“听话。”庄休轻抚她的秀发,语气不容置疑,“我此去,是为寻找唤醒苏月之法,亦为提升实力。你们在此,有仙子照拂,我才安心。待我寻得线索,定会回来接你们。”
林晚星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打转,最终重重点头:“我等你!我一定会努力修炼,不拖你后腿!”
婉娘也道:“恩公放心,婉娘会保护好晚星姑娘。”
庄休又取出一些得自幽冥涧、万毒沼泽的珍稀材料、丹药、灵石,分给两女和夜游神,以供她们修炼之用。他如今身家丰厚,自不会吝啬。
“此去中州,路途遥远,需穿越‘无尽沙海’、‘陨星山脉’等险地,更有空间乱流阻隔。寻常传送阵无法直达,需先前往南疆东部的‘天南城’,那里有通往中州边境‘镇魔关’的超远距离传送阵。但使用此阵,需耗费巨资,且需有身份担保。”夜游神提醒道。
“天南城……万宝楼拍卖会……”庄休目光一闪。天南城是南疆东南最大的人族城池,鱼龙混杂,消息灵通,正好可去打探中州情报,并处理一些用不上的宝物,换取灵石。
“我会先去天南城。仙子,晚星、婉娘,就拜托你了。”庄休郑重道。
“放心。此地隐秘,又有我布置的阵法,安全无虞。你此去多加小心,中州不比南疆,元婴修士虽是一方高手,但化神老怪亦不罕见,更有诸多隐世宗门、古老世家,水深不可测。”夜游神再次叮嘱。
“我记下了。”庄休点头。又叮嘱了林晚星、婉娘一番,约定好联络方式,便不再耽搁,与三人告别,化作遁光,冲天而起,向着天南城方向飞去。
天南城,位于南疆东南,毗邻无尽沙海,是通往中州的咽喉要道,商业繁盛,势力错综复杂。半月后,庄休改容易貌,化作一名面容普通、气息维持在金丹后期的青袍散修,缴纳灵石,步入城中。
城内车水马龙,修士如织,金丹随处可见,甚至偶尔能感应到元婴修士隐晦的气息。庄休径直来到城中心最为宏伟的建筑——万宝楼。
万宝楼高达九层,雕梁画栋,气势恢宏,是南疆乃至周边地域最大的商会,背景深不可测。庄休步入其中,立刻有貌美女修迎上。
“前辈,请问需要些什么?”女修修为筑基,笑容甜美。
“出售些材料,兑换灵石。另外,打听一下前往中州‘镇魔关’的超远距离传送阵事宜。”庄休淡淡道,释放出一丝元婴威压。
女修神色一凛,更加恭敬:“前辈请上三楼贵宾室,自有执事接待。”
庄休点头,随她上楼。三楼装潢更为雅致,灵气充沛。一名金丹中期的黑袍老者迎上,拱手道:“老朽万宝楼执事钱通,见过道友。不知道友欲出售何物?又欲打听传送阵之事?”
庄休也不废话,取出一枚储物袋,放在桌上。里面是他清理出的、用不上的一些材料、法器、丹药,包括得自血屠、白骨真人等人的部分战利品,以及一些幽冥涧、万毒沼泽所得的奇珍,价值不菲。
钱通执事灵觉一扫,眼中闪过一丝惊色,态度愈发恭敬:“道友稍候,老朽需请鉴定师估价。”片刻后,一名白发老者入内,仔细清点,报出一个数字:“总计作价,一百二十万下品灵石。道友以为如何?”
庄休略一估算,价格还算公道,点头同意。
交割完毕,庄休收起灵石,这才问道:“钱执事,不知使用通往‘镇魔关’的传送阵,有何条件?费用几何?”
钱通执事抚须道:“道友欲往中州?那传送阵乃我万宝楼与中州数家商会联合建造,每三月开启一次,下次开启在半月后。使用费用,单人五十万下品灵石。此外,需有金丹以上修士作保,或缴纳百万灵石押金,证明身份清白,无通缉在身。”
庄休眉头微皱。五十万灵石,对他如今身家而言,不算多。但作保或押金,有些麻烦。他初来乍到,哪有人作保?缴纳百万押金,虽出得起,但难免引人注目。
“可有他法?”庄休问道。
钱通执事沉吟片刻,道:“若道友不愿暴露身份,亦可通过完成我万宝楼发布的特定任务,换取使用资格。近期恰有一桩任务,报酬便是传送阵使用资格一次,且另有丰厚酬劳。只是……此任务颇为凶险。”
“哦?是何任务?”庄休来了兴趣。
“护送一批重要物资,前往‘陨星山脉’深处的‘古剑门’遗址。途中需穿越‘黑风峡谷’,那里近期有‘星盗’出没,凶险异常。雇主需至少三名元婴修士护送,如今已招募两人,尚缺一人。道友若有意,老朽可代为引荐。”钱通执事道。
护送任务?穿越黑风峡谷?星盗?庄休心思电转。这倒是个机会,既能获得传送资格,又能顺路熟悉环境,且与其他元婴修士同行,可掩人耳目。
“任务详情如何?雇主是谁?另外两位道友是何来历?”庄休问道。
“雇主乃是中州‘四海商会’的一位管事,具体身份不便透露。物资是送往古剑门遗址,供其探索之用。另外两位道友,一位是‘金霞宗’的云鹤真人,元婴初期;另一位是散修‘黑煞上人’,亦是元婴初期,皆有些名声。任务报酬,除传送资格外,另有三十万灵石,以及一件古剑门遗址出产的‘古剑符’一枚,可凭此符进入遗址外围探寻机缘。”钱通执事详细道来。
庄休沉吟。金霞宗是南疆正道大派,云鹤真人性情温和,名声尚可。黑煞上人则是散修中凶名昭着的狠角色,但信誉不错。这任务虽有风险,但对他而言,并非不可为。古剑门遗址,传闻是上古剑修宗门,或有剑道传承,对他参悟“轮回劫指”或有裨益。
“好,这任务,我接了。”庄休点头。
“道友爽快!三日后,城西‘聚贤楼’碰头,届时四海商会管事会与三位细谈。”钱通执事大喜,取出一枚任务玉简和信物交给庄休。
接下任务,庄休在万宝楼又采购了一些中州地图、风物志、以及保命、疗伤、隐匿的丹药符箓,这才寻了处客栈住下,静候三日后之约。
“中州……苏月……我来了。”静室中,庄休望向东方,目光悠远。新的征程,即将开始。而这护送任务,便是他踏入中州的第一块踏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