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娘咽气后,大家就商议着办丧事,许老七和他媳妇高老师是孝子只得在灵堂前守着,丧事只能是许老头这一支的帮着料理。
丧事还是在街上办的,宴席上的事情都是二嫂、三嫂、杜念青他们几个妯娌主持安排的。许老二、许老三、许文雨他们几个兄弟则是负责请风水先生看风水宝地,以及安排出殡的事情。这边依旧是流行土葬,而且许大娘还得拉回去与许大爷合葬在许家湾那上面的祖坟里的。
庆幸的是这段时间没有再下雪,虽然温度依旧很低,冷的很,但是路况还不错。棺椁就是开车拉到村里,然后再靠人力抬到许家湾那上面的。
因着家里有老人殡丧,整个老许家都挂白了,许大娘是这边老许家年岁最大的老人了,丧事办的很隆重,老许家的孝子孝孙们全都赶了回来。这是自有打工潮流后,老许家的人第一次聚的这么齐全,男女老少的全都到齐整了。
杜念青这边操持完许大娘的丧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接到了张家二哥的电话,说是杜老头也不大好了,让她赶紧赶回去看看。
杜念青这一回去,在娘家守了五天,杜老头见完该见的人,也就闭眼了。
这个年连着走了两个亲人,杜念青也提不起精神过年,按照习俗,老许家三年都不能贴红对联,过年也是一律从简,所以都没啥过年氛围的。
杜念青先是连轴转的操持许大娘的丧事,接着又回娘家替杜老头守灵,等杜老头的丧事一结束,杜念青就病倒了。杜念青都好多年没生病了,平常连感冒都很少,这一次病来如山倒,发起了高热,躺床了,一个星期都下不来床,人也是烧的稀里糊涂的。
好在停停放假了,家里连着有人去世,她就留在娘家这边帮忙。杜念青一病,宝宝也没人管了,朱婶娘因着许大娘一走,跟着哭的伤心,人也不大舒服。
停停在家除了伺候杜念青和朱婶娘,还得照看宝宝,每天都忙得手脚不沾地,好在辉儿就在街上上班,平常还能给搭把手。
杜念青晕晕乎乎的睡在床上,她看见了她娘,她好久都没有梦到过她娘了。上一世,还是她娘的坟地里出了沁眼儿,冒出来的水把棺椁泡烂了,她娘托梦给她一直喊冷。这一世,杜念青提前提醒娘家人给她娘起棺重新安葬了,所以一次都没有梦到过她娘的。
梦里像放电影一样,全是她娘活着的时候给她说的话,有教她做事情的,还有骂她的,还有爹娘吵架的,杜念青很想喊他们,但是嗓子里却发不出声音来,只能跟着他们一道,听着他们说些什么。
一会儿,她又听见从好远的地方传来了停停的喊声,停停一个劲儿的喊:“妈,妈,妈、、、、、、”
杜念青能听见停停的喊声,却看不见停停人,她又想起来上一世,有一次她摔倒晕死了过去,她记得她走在地头上,突然也是被停停一声又一声的给喊了回来。
后面她和人说起这个事情,人家都说她魂其实已经走了,硬是又被停停喊了回来。这一次,她也是跟在爹娘后面,一道往前走,走着走着,又听见了停停的呼喊,再回头,爹娘也不见了。
停停见他妈一直不醒,医生上家里来看,也只是说最近没休息好,又加上心情不好,累到了,让好好躺着休息休息,没啥大事儿。
可停停见他妈一直这样躺着,心里不放心,每天都要到床前给喂点水,然后就是一个劲儿的喊她妈。她以前就听人说过,有的老人走时会带走后人的,所以有人如果一直不醒来,就要一直在耳边喊,就能把她的魂魄喊回来。
是真是假,停停也不知道,但是她清楚地记得上一世她妈晕死过去,她给他妈喊醒后,她妈说她都走到那个地里去了,硬是被她喊了回来。
就这样,晕晕乎乎的睡了四五天的杜念青,在停停的细心照料下,总算是醒了过来。这一觉醒来,杜念青觉得身子轻盈了许多。看来这半个月来,她是真的累到了。
停停正在烤火间里喂宝宝吃烤红薯,听见杜念青的喊声,赶紧起身往杜念青的房间走去。
一进门就喊道:“妈,你醒了么?”
杜念青半支着身子,虚弱道:“嗯,快给我倒点水喝。”
停停立马又跑到烤火间里倒了一杯温开水,送过来,扶着杜念青喝完,才说道:“你吓死个人,一睡睡这么多天,喊你也没反应。”
“我睡了多久?”
“今天都第五天了,你嘴巴里还一直说话,听也听不清的,额头烫的跟啥似的,打针吊水都没用,医生说你是太累了,又伤心过度导致的,我感觉你可邪乎了!”
“你大奶和你姥爷后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嗯,放心吧,都有人安排的。你就是喜欢出头,事事都要做表率,看,把自己给累垮了吧!”
停停以为,杜念青是为了出风头,才把自己给累趴下的。其实,还真不是,杜念青只是心里感慨有点多,觉得人生太短暂,即使重活一次,也快接近尾声了,心里不免有点悲凉难过。
“你还好意思说,我连着大半个月的都在守灵,没有那一晚好好合过眼睛,好不容易睡一会儿,耳边上一直听着你在喊。”
“我能不喊么,你一直不醒,嘴里还动不动喊一句‘爹,娘,等我一下’,其他的我没听清,就这一句听的最清楚。你的爹娘不是姥姥姥爷么,他们都走了,你喊他们等你干啥?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看见他们来接你了?”
“呸,你个死妮子,瞎说什么呢?我真的这样喊了?”
“嗯,你喊这句的时候,我听的可清楚了,其他的说的是啥,都咕隆咕隆的听不清。反正我听人说了,像你这样迷迷糊糊地不醒的,就是要定期过来喊你几嗓子,把你的魂魄给喊回来,不然你就真的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你是不是教书的老师啊,啊,居然比我还迷信,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当心犯忌讳啊!”
“好好,我知道了!你再躺会儿,我去给你拿炉子上温着的米粥,你都好几天没吃饭了,全靠输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