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翻涌如墨浪,裹挟着蚀骨的阴冷气息,朝着祭坛席卷而来。所过之处,残破石碑上的符文寸寸碎裂,荒原上仅存的几缕生机,瞬间被吞噬殆尽。
阿禾脸色一白,下意识将祖巫种护在掌心,运转万化道韵,在身前凝成一道灵光屏障。可魔气撞上屏障的刹那,便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灵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前辈,这魔气……”阿禾急声问道。
守墓老者咳出一口黑血,脸色愈发苍白,他死死盯着那翻涌的魔气,声音嘶哑:“邪魔以生灵怨气为食,寻常道法根本抵挡不住!生机碑已残,封魔大阵的力量撑不了多久了!”
话音未落,一道粗壮的魔焰猛地冲破大阵的束缚,如毒蛇般朝着祭坛扑来。老者眼中闪过决绝,抬手便要将自身残躯化作灵光,拼死阻拦。
“前辈不可!”阿禾惊呼出声。
她猛地想起怀中的布包,那些来自万界的种子,那些裹着泥土与烟火气的生机,或许,这才是破局的关键。
阿禾毫不犹豫地扯开布包,将里面的灵土、灵水尽数倾倒而出,又将青岚仙稻、冰极寒禾、火山焰蕊稻的种子一把把撒向半空。同时,她将自身的万化道韵催动到极致,掌心的冰心石爆发出璀璨的冰蓝光芒,将道韵源源不断地渡入那些种子之中。
“以万界生机,引祖巫种苏醒!”
阿禾一声清喝,将掌心的祖巫种高高抛起。
种子腾空的刹那,那些散落的灵土与种子,竟在道韵的牵引下,朝着祖巫种汇聚而去。沧澜灵水化作一道水线,缠绕着种子缓缓流淌;青木祖土裹住种子的根部,生出细密的根须;万界种子的生机交融在一起,化作一道七彩灵光,没入祖巫种的裂纹之中。
咔嚓——
一声轻响,祖巫种上的裂纹缓缓蔓延,却没有破碎,反而从中透出一缕黑白交织的光芒。那光芒之中,生机与死寂的力量缠绕共生,竟与古巫族的气息完美契合。
光芒落地,化作一株幼苗。幼苗的枝干漆黑如墨,却顶着两片嫩绿的新叶,叶片之上,流转着生与死的符文。它刚一扎根,便以惊人的速度生长,枝干拔节,叶片舒展,不过瞬息之间,便长成了一棵丈高的小树。
树影摇曳,一股磅礴的气息席卷开来。那些汹涌的魔气遇上这股气息,竟如同冰雪遇上骄阳,瞬间消融,化作缕缕精纯的死气,被小树的根系吸收。
“这……这是祖巫树!”守墓老者失声惊呼,浑浊的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芒,“祖巫种竟真的醒了!我古巫族的传承,没有断绝!”
祖巫树的枝叶轻轻晃动,落下一片黑中带绿的叶子。叶子飘到老者身前,化作一道灵光,没入他的丹田。老者体内的死气迅速消散,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连气息都变得平稳起来。
一旁的白狐也悠悠转醒,它抖了抖雪白的皮毛,朝着祖巫树低鸣一声,纵身跃到树干上,蜷成了一团。
魔气还在翻涌,却再也不敢靠近祭坛半步。祖巫树的根系深深扎入葬仙原的土地,顺着大地脉络,蔓延向封魔大阵的方向。那些根系所过之处,死气被吸纳,生机被唤醒,残破的石碑上,竟重新亮起了古老的符文。
阿禾走到祖巫树旁,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干。掌心传来的,是生机与死寂交织的温度,是生与死轮回不息的道韵。她忽然明白,共生之道,不仅是万物同生,更是生死相依。
守墓老者走上前,对着阿禾深深躬身:“多谢小友,救我古巫族于危难。从今往后,葬仙原愿归入万化宇宙,与万界生灵共生共荣。”
阿禾连忙扶起老者,笑道:“前辈不必多礼,这是祖巫种的机缘,也是万界共生的缘分。”
她取出《万化共生录》,翻到空白的一页,提笔写下:葬仙原,古巫族,祖巫树生,生死共生。
笔尖落下的刹那,腰间的玉佩再次震颤。远在万化本源台的万化道碑上,万界共生图又添新景——荒原之上,祖巫树亭亭如盖,树下老者抚须而笑,少女执笔而书,白狐蜷卧枝头,魔气消散,生机盎然。
就在这时,封魔大阵的方向传来一阵轰鸣。却见大阵之上,裂纹缓缓愈合,那些被封印的邪魔,竟在祖巫树的力量下,渐渐化作了滋养大地的养料。
葬仙原的天空,渐渐褪去了灰蒙蒙的颜色,透出了澄澈的蓝。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大地,荒原上,竟有嫩绿的草芽,顶着露珠,破土而出。
阿禾抬头望去,天边的星门还在缓缓转动,仿佛在等待着她,去往更遥远的地方。
她握紧了腰间的玉佩,眼中满是期待。
下一站,又会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