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把重绘的草图折好塞进怀里，转身就走。赵刚和小雨立刻跟上，三人一句话没说，直接出了指挥部后门。
天已经黑了，风从山口吹下来，带着点湿气。他们没走大路，贴着坡边绕过去。脚下的土有点松，踩下去会滑一下，但没人放慢脚步。
弯道两侧的矮坡比图上看着更陡，坡顶有片稀疏的树林，勉强能藏人。林青在树下蹲下，掏出望远镜往对面看。破庙就在半山腰，墙塌了一角，屋顶歪着，烟囱里没有烟。
“还没生火。”他低声说。
赵刚靠在他身后，“说明人没齐，或者故意压着动静。”
小雨从另一边爬上来，身上沾了草叶。“我打听过了，这两天有个外乡人雇村里的汉子搬箱子，说是药材，可没人见过药味。箱子都往这庙后头送，最后停在岩洞口。”
林青点头。“那就不是临时落脚点，是常驻窝点。”
他把望远镜递给赵刚，自己打开草图摊在地上。月光不够亮，他拿手指着几处关键位置：“我们三个，一人守一面。赵刚在西，堵正面出口；小雨绕到后山，卡退路；我从中间压进去。动手之前不许出声，等我信号。”
赵刚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九点，太早。他们饭点在六点前后，夜里十一点还有一次换岗。要是真有四个人轮守，下一个动作应该在十一点左右。”
“不一定按规矩来。”小雨说，“昨晚密室被搜，逃跑的那个肯定报信了。他们现在提防着，可能改了时间。”
林青合上图。“那就等不了那么久。我们得抢在他们转移前动手。万一货今晚运走，线索就断了。”
三人不再多说，各自分头行动。
林青贴着坡边往下挪，脚下碎石滚了一点，他立刻停住。庙里没反应。他继续往前，直到能看清庙门口的地砖。
地砖缝里有车轮印，很新，应该是最近留下的。他掏出本子记下痕迹走向，发现轮印往岩洞方向偏了十五度，不像普通板车能拉出来的角度。
“用的是改装车。”他在心里划了个重点。
赵刚已经埋伏到位，在西面坡下找了块大石头挡身。他盯着庙门，手里握着短棍，指节发紧。风吹得他眼皮有点干，但他没眨眼。
小雨从后山绕过去，走得比预想慢。岩壁有一段塌过，她只能踩着凸起的石头一点点挪。快到洞口时，她趴下，耳朵贴地听了一会儿。
里面有说话声，很低，听不清内容。但她数出至少两个人的声音交替出现，还有一个咳嗽声一直没停。
她摸出小刀，在地上划了三道线，代表三人。又画了个圈，表示洞内空间不大。
林青看到信号，慢慢起身。他从腰后抽出一根铁管，这是特制的，能伸缩，收起来只有巴掌长。他轻轻拧开一节，听到轻微的咔声，立刻停手。
风向变了，带着一股油味飘过来。
是煤油灯的气味，不是蜡烛。
说明他们在里面长时间停留，不是临时躲藏。
林青抬起手，做了个“准备”的手势。
赵刚缓缓站起，贴着墙根移动。小雨也到了洞口侧面，手里多了根绳索，一头绑在树上，另一头垂下来，随时可以拉人或绊倒目标。
林青深吸一口气，猛地冲出去。
他一脚踹开庙门，人跟着滚进去。屋里果然没人，只有一张破桌子，上面摆着半碗冷饭和一双筷子。
他翻身跃起，直奔后墙暗门。门没锁，一推就开，通向一条窄道，往下斜。
他顺着道跑，听见前面有人惊呼。
“谁？！”
话音未落，林青已经扑到洞口。里面是个小石室，两张床，一个炉子还在烧水。两个男人正在换衣服，身上只穿了内衣。
其中一个伸手去摸床底，林青立刻甩出铁管，正中手腕。
那人闷哼一声，手抽回来。另一个转身就往侧洞跑。
“别让他走！”林青大喊。
外面赵刚听见声音，立刻从正面冲进来。他撞开第一个想逃的人，一拳打在对方下巴上，那人直接倒地。
小雨也从后方包抄，用绳索一绊，第二个跑的人摔在地上，头磕到石头，晕了过去。
林青冲进石室，发现床底下有个暗格，拉开一看，里面是几张纸。
他抽出最上面那张，扫了一眼。
是一份名单，写着几个人名，后面标着代号：老九、二月、背六……还有一栏写着“联络频率：每周五晚十点，码头接头”。
他把纸塞进怀里。
这时，角落里传来一声轻响。
是那个一直咳嗽的人醒了。
他躺在下铺，盖着被子，看见林青站在面前，眼神一闪，立刻闭嘴。
林青走过去，掀开被子。
那人穿着灰色长衫，袖口磨破了，右手缠着布条，布条上有墨迹。
“你是接头人。”林青说。
对方不答，也不动，只是盯着他。
林青没再问，回头对外喊：“赵刚，进来押人！小雨，查侧洞有没有其他出口！”
赵刚拖着一个俘虏进来，扔在地上。小雨钻进侧洞，很快回来说：“死路，尽头是堵墙。”
林青点点头，走到床边，把名单拿出来，指着其中一个名字：“你说，这个人是谁？”
那人还是不说话。
林青把纸折好，放进内袋。他转身对赵刚说：“先绑结实，嘴封上，别让他们互相使眼色。”
赵刚拿出布条，把三个人的手都反绑在背后，每人嘴里塞了布，又用绳子连在一起。
小雨站在门口，忽然说：“外面有车声。”
林青立刻警觉。“在哪？”
“东边，沿着山路过来的，速度不快，像是空车。”
“不是我们的。”赵刚说，“指挥部没安排接应。”
林青走到洞口，趴在地上听。
确实是车轮声，而且越来越近。
“来不及撤了。”他说，“先把人控制住，车要是停，我们就当搬运工。”
小雨问：“要是他们带武器呢？”
“那就看谁更快。”林青说完，拿起铁管，站到门边。
车声停在庙外十米处。
接着是车门打开的声音，一个人跳下来，脚步很稳。
林青屏住呼吸。
那人没往庙里走，而是绕到后山，直接朝岩洞方向来了。
他穿着长褂，手里提着个灯笼，光映出半边脸。
林青认出来了。
是那天晚上从密室逃跑的那个。
他回来了。
而且不是一个人。
后面还跟着一个高个子，走路无声，像是练过的。
林青抬手示意赵刚和小雨藏好。他自己退到墙角，铁管握紧。
脚步声到了洞口。
灯笼的光照进来。
那个人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地上的鞋印，又抬头看了看绑在一起的三个人。
他笑了。
“你们来得挺快。”
林青没动。
那人把灯笼放在地上，走进来，看了看床上的暗格，又摸了摸桌上的水壶。
“水还是热的。”他说，“你们刚抓完人，我就到了。”
林青终于开口：“你回去报信了，然后又回来送死？”
“我不是送死。”那人说，“我是来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们是不是真的拿到了名单。”
他说完，伸手进怀里。
林青立刻抬手，铁管对准他胸口。
那人却只是掏出一张纸。
“如果你们拿到了，那这张就不重要了。”他说，“可如果你们没拿到……那我现在就可以走。”
林青盯着他。
他知道这人在试探。
他也知道，只要他说错一句话，对方就会立刻判断出他们掌握了什么。
他不动，也不答。
那人等了几秒，笑了下，把纸慢慢撕成两半，扔在地上。
“看来是真的。”他说，“那我不能走了。”
他往后退一步，对着洞外说：“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