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商务车停稳，车门打开，那名手持文件的男子快步走来。陈砚舟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对方脚上——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鞋尖微微翘起，像是常年坐在办公室里翘腿养成的习惯。
“陈砚舟先生？”男人递上文件夹，“我是振海地产法务部的，这是关于您项目现场擅自封锁公共通道的初步交涉函。”
周强从岗亭冲出来，挡在前面：“我们没封公共通道，围挡都在产权红线内！你睁眼说瞎话？”
男人不慌不忙翻开文件：“根据市规划局备案图，b区西侧三十米为市政预留用地，目前未划归任何私人项目。贵方设置铁网、安装摄像头，已构成事实占用。”
陈砚舟接过文件扫了一眼，嘴角微垂，但没说话。他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瞬间在脑海中梳理着应对策略，这份看似合法的交涉函背后，必然是吴振海的又一次施压，但他绝不能轻易退缩。他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但很快被理智压制下去，他知道，此刻必须保持冷静，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挑战。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盖章单位确实是市规划局下属信息中心，可落款日期却是昨天下午三点——那时吴振海才刚踏进厂区。
“这份材料，”他抬头，“是吴总亲自批的？”
“我只是执行程序。”男人退后半步，“请您五个工作日内书面回复，否则我们将启动行政投诉流程。”
说完转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
周强气得直拍大腿：“这不摆明了找茬吗！哪有上午威胁完，下午就发函的？”
陈砚舟把文件折好塞进包里，蓝笔在笔记本上记下一行字：“信息同步速度异常，内部有眼线。”
他没急着回宿舍，而是拐进厂区东侧的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顺手翻开收银台边的进货单。老板正忙着整理货架，随口抱怨：“最近查得严啊，连我这儿卖个泡面都要登记来源。”
陈砚舟点点头，目光却停在“功能饮料”一栏——进货价六块，零售十块，月销不到二十瓶。
“没人买这个？”
“年轻人喝奶茶，中年人喝茶水，谁喝这个？又贵又不解渴。”老板摇头，“上次有个穿西装的进来，看了半天，最后买了瓶苏打水走了。”
陈砚舟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
他快步回到宿舍，甩下背包，抽出那本边缘磨得起毛的笔记，翻到“南城仓库·地下拳赛”那页。红笔记录的是系统任务进度，蓝笔则密密麻麻写着当晚的观察：
“七点四十二分，穿灰西装男子拒绝摊主推销的能量饮，自备保温杯喝水。”
“八点零三分，戴金丝眼镜女性掏出便携血糖仪，测完才吃零食。”
“九点十八分，三人组讨论蛋白粉品牌，提到‘配料表比广告实在’。”
他打开手机相册，翻出几张模糊的照片——观众席角落的果汁摊、人群聚集的方向、某个男人脱下西装搭在椅背上的瞬间露出的健身手环。
这些画面原本只是情报网的一部分，现在却被他重新拼接起来。
电脑打开，Excel表格新建。他把数据一条条录入，按消费行为、穿着特征、停留时间分类，再结合当晚的客流高峰和产品销量对比，逐渐勾勒出一幅清晰画像：高收入、注重健康管理、对市售功能性饮品普遍不满。
“不是不想花钱，”他盯着屏幕喃喃，“是市面上根本没人懂他们要什么。”
系统界面无声弹出：【数据分析精通（技能卡）已激活，有效期48小时】
他没急着兑换奖励，而是调出另一个文档，开始起草一份极简版商业推演报告。标题写着：“轻奢运动人群饮品需求洞察”。
第二天中午，他拨通赵宇电话，语气平稳：“赵哥，我有组数据，想请您帮个判断。”
“哦？”电话那头传来翻纸声，“你小子现在还搞数据了？别又是哪个社团活动的报名表吧。”
“比那个有用。”陈砚舟顿了顿，“您上次说想找高端消费入口，我一直记着。昨晚整理了些东西，可能有点意思。”
“行啊，”赵宇笑了一声，“正好我路过你们学校东门，那家咖啡车还开着？我去喝杯美式醒醒酒。”
二十分钟后，陈砚舟站在咖啡车旁，手里拿着三页打印纸。赵宇穿着皱巴巴的衬衫走过来，接过咖啡时瞥见纸上图表，眉头一挑：“你还真整得像模像样。”
“第一页是校园果汁摊三个月销售曲线，第二页是文体中心活动人流热力图。”陈砚舟指着第三张，“重点在这儿——地下拳赛两百名核心观众的行为分析。”
赵宇低头细看，手指敲着纸角：“穿定制鞋的比例、拒绝含糖饮料的人数、随身携带健康设备的频率……你从哪儿搞来的？”
“亲眼看见的。”陈砚舟不动声色，“上周我去看过一场，人挤人，但有意思的是，最贵的位置坐的都不是暴发户脸，反而一个个跟体检报告过不去似的。”
赵宇沉默片刻，忽然问：“你觉得这群人愿意为什么买单？”
“不是功能，是信任。”陈砚舟答得干脆，“他们不怕贵，怕被骗。一瓶饮料标榜‘天然无添加’，结果配料表第三位就是果葡糖浆——这种事见多了，宁愿自己带水壶。”
赵宇咧嘴笑了：“有意思。那你打算怎么让他们信你？”
“先让他们记住名字。”陈砚舟从包里拿出一张草图，是林悦早前帮他设计的“诗意果汁”包装延展版，只不过这次换成了磨砂瓶身，标签上印着一句小字：“每一滴，都经得起显微镜审视。”
“叫什么？”赵宇问。
“暂定‘素界’。”陈砚舟说，“主打无添加、低因、电解质可调。比如健身房会员扫码下单，能选自己需要的矿物质比例，瓶子背面还有当日原料溯源码。”
赵宇吹了声口哨：“听着像医院配药。”
“那就对了。”陈砚舟笑，“他们要的就是这种‘被认真对待’的感觉。”
赵宇盯着图纸看了很久，终于点头：“行，你先做出来看看。要是真能打中这群人，渠道我来铺。商场精品超市、私教工作室、高端瑜伽馆——我都认识人。”
“三天内交方案。”陈砚舟收起纸张，“mVp测试装，五百瓶起步。”
“别搞砸了。”赵宇拍拍他肩膀，“我可不是慈善基金会。”
等赵宇走远，周强从施工围挡后探出头：“哎，我就在那儿听了十分钟，差点以为你在推销保健品！”
“差不远。”陈砚舟把U盘插进手机检查备份，“不过这次不是卖命，是卖数据。”
“那你刚才说的‘素界’，真能成？”
“不一定。”陈砚舟合上电脑，“但赵宇现在已经觉得，我手里攥着一群他够不着的客户。这就够了。”
周强挠头：“我还是不懂，你怎么就知道那些人不爱喝红牛？”
“因为他们连十五块钱的功能饮都嫌脏！”陈砚舟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一个愿者上钩的世界里，最值钱的不是钱，是看得清谁在假装干净。”
他朝宿舍方向走去，手里捏着刚导出的ppt备份U盘。阳光斜照，U盘金属外壳反光一闪。
手机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
【任务“参与地产领域活动”进度+25%】 【新提示：利用隐蔽观察获取商业洞察，建议拓展应用场景】
他指尖一点，确认接收。
走到校门口拐角处，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工地。吊车仍在作业，安保队员正在更换岗亭标识牌，旧的“启点一号岗”被取下，新的牌子正在安装。
新牌子上写着：“素界·首发测试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