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郭靖拽着离开人群，我脑子里还跟烙饼似的翻腾着杨康那张脸。
那身段，那气度，那股子爷在看猴戏的懒散劲儿...啧，确实有几分道行。
靖哥哥，刚才那小白脸，就最后冒出来看热闹那位，你认得吗？我一边啃着刚买的芝麻烧饼，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打探。
郭靖拧着浓眉，很努力地想了想，摇头：不认得。不过看他穿戴气度，非富即贵，多半是中都哪位王公家的公子。蓉兄弟，你问他做什么？
没啥，我狠狠咬了口烧饼，含糊道，就是觉得那哥们儿长得跟精雕细琢的玉人儿似的，挺扎眼。顺便摸摸底，掂量掂量这人什么来路。
郭靖显然没太明白，但还是老实巴交地提醒：那人瞧着不像善茬，眼神太利，心思怕也深，咱们还是少沾为妙。
内心oS：靖哥哥你这直觉倒准，可惜啊，有些人明知道是火坑，瞅着那惊心动魄的坑底风光，也让人忍不住想多瞄两眼。好吧，比如说我。
吃完烧饼，我们正寻思接下来去哪儿弄点盘缠，就听前头又传来一阵喧闹，动静比刚才比武招亲还大，里头还掺着兵器碰撞和叫骂声。
走走走，靖哥哥，有情况！我瞬间来了劲，拉着郭靖又往人堆里扎。
挤进去一瞧，好家伙，杨铁心这个老犟种，说了比武招亲不靠谱，合着我刚才当了一次义务城管给你搅和了，换了个地方继续摆！？
内心oS：亲大爷，您这是收了门票吗？没演完观众要退票啊？您这是必须要把天崩开局开到底是吧？
穆念慈和她干爹杨铁心在上头，但台下气氛更僵了。
刚才溜走的欧阳克居然又杀了个回马枪！还带了几个一看就不好惹的西域打手，个个面露狰狞，手持怪模怪样的兵器，半围着擂台。
欧阳克此刻脸上那点假笑全没了，只剩阴狠和恼羞成怒：老东西！给脸不要脸！本公子瞧上你闺女是你们的造化，再敢不识抬举，今儿就拆了你这破台子，把人带走！
杨铁心气得浑身直哆嗦，把穆念慈死死护在身后：恶贼！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欧阳克嗤笑，扇子一合，在这中都，我们白驼山就是王法！给我上！
那几个西域武士闻言，狞笑着就要上前动手。
住手！郭靖看不下去了，热血上涌，大吼一声就要冲上去救人。
我赶紧一把拉住他：靖哥哥且慢！对方人多势众，硬碰容易吃亏！容我先想个法子！
什么法子？郭靖急道，眼睛瞪得溜圆。
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猛地跳上一旁边卖水果的摊子（对不住了大叔，回头赔你），气沉丹田，运气高声喊道：
各位中都的父老乡亲们都来看看啊！西域来的欧阳公子，求亲不成就要动手抢人啦！还带着这么多打手，欺负我们没人吗？六扇门的大人们、各路好汉们在不在啊？出来主持个公道啦！
我这一通嚷嚷，把周围的人都听愣了，连欧阳克和他那帮手下都顿了一下。
又是你这臭要饭的！欧阳克反应过来，气得脸都歪了，指着我，三番两次坏我好事！给我先撕了那张破嘴！
两个西域武士得令，面露狞笑，脚下一点，如同饿虎扑食般朝我站的摊子冲来！
郭靖大惊，就要上前阻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月白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插在了我和那两名武士之间。
速度极快，我几乎没看清他怎么动的。
也没见他怎么大动作，只是宽大衣袖看似随意地一拂一荡，那两个膀大腰圆的西域武士就像被无形巨力猛地撞上，闷哼着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几丈开外的地上，哼哼唧唧半天起不来。
内心oS：我去！这出场...这身手...够能装的啊！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杨康负手而立，挡在我前面不远处，身姿挺拔如松。他看都没看地上躺着的人，只淡淡扫了欧阳克一眼，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欧阳克，汴京，还不是你白驼山能撒野的地方。
欧阳克脸色一变，青白交加，显然对杨康极为忌惮，强压着火气道：完颜公子，是这小叫花屡次挑衅于我......
杨康这才微微侧头，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我身上，那眼神似笑非笑，小叫花，是你先挑的事？
我立马从摊子上跳下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躲到他旁边安全距离，指着欧阳克，语气那叫一个委屈又义正辞严：
王爷明鉴！我就是个路过的，看见不平事忍不住说了几句公道话！是他先不讲规矩要抢人，还不准人说道了？说道不过就要动手？这还有没有天理了！王爷您英明神武，可得给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做主啊！
杨康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显然被我这番说辞给噎了一下。他重新看向欧阳克，语气更冷了几分：听见了？是你的人先动手。带着你的人，滚。
欧阳克脸色难看至极，死死瞪了我一眼，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杨康，最终不敢发作，咬牙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我们走！
再次带着人，在一片寂静中灰溜溜地撤了。
危机解除。杨铁心连忙带着穆念慈过来道谢：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
杨康只是淡淡颔首，连正眼都没多看他们一眼。他的目光，却又一次转回了我的身上，带着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审视。
我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干笑两声：那啥...多谢王爷！要是没啥事，我们就先走了......
等等。杨康开口打断我。他上前一步，距离悄然拉近，那股清冽好闻的松木香气又隐隐约约传来。
他微微俯身，压低了声音：小叫花，你刚才说的...六扇门？（大宋稽查部）
内心oS：我去！这听力，考八级不用戴耳机！不小心说漏了，怪我，电影看太多，这知识都学杂了。待会别给当成大宋间谍逮起来了……
我心跳没出息地又快了两拍，强作镇定，眨眨眼：呃...这个嘛...是我老家对市场检查……啊不是，对“司察”的说法，可能...还没传到汴京？
杨康盯着我看了足足三秒，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牙尖嘴利，满口胡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个要饭的啊，我一脸无辜，就是见识比一般人多那么一点点。
他直起身，不再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记住你了。然后，他转身，不紧不慢地走了。
我看着他消失在街角的背影，下意识地摸了摸还在发烫的耳朵。
郭靖这才凑过来，一脸担忧：蓉兄弟，你没事吧？那位公子他......
没事儿！我长舒一口气，就是跟这位小王爷简单周旋，粗略过了一下招！
周旋？郭靖茫然地重复。
我重重点头。
郭靖：......他又没听懂，但看我没事，也就憨憨地笑了。
但我心里门儿清，杨康这次出手，绝不只是因为什么。他看欧阳克不顺眼可能是一个缘由，但更多的，恐怕还是对我这个满口胡柴、行为出格的小叫花产生了兴趣。
内心oS：这官二代，心思深得很呐。他就像一只发现了新奇玩意儿的猫，暂时不打算弄坏，只想看看这玩意儿还能怎么蹦跶。
不过...被他这种级别的帅哥并且产生兴趣，感觉好像...也不全算是坏事？
呸！黄蓉你清醒点！这是高风险投入！要稳住！观察期！必须进入漫长的观察期！
走了靖哥哥！我甩甩头，把那张俊脸暂时抛出脑海，“换个地方……这里水太深了！”
这中都的水，真是越来越浑了。但这鱼，摸起来好像也挺带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