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还能战吗？”林碧痕问道。
“自然可以。”萧玦握紧了手中的断剑“问心”，比起几乎油尽灯枯的林碧痕，他尚有一战之力。
“那就走吧。”林碧痕深吸一口气，“差评师的工作还没完成。客户还在等着最终确认呢。”
两人化作流光，迅速离开溶洞，瞬息之间便出现在州府永宁城的上空。
此时的永宁城，依旧被巨大的血色光幕笼罩。无数百姓跪在地上，在绝望中流尽生命精气。血祭大阵失去了核心，却如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仍在自动运转。
“阵眼已毁，但余威尚存。”萧玦皱眉道，“想凭我们二人之力彻底破解，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就在此时，苍穹之上风云突变，三艘遮天蔽日的巨大飞舟撕开云层，缓缓降下！每一艘都如山岳般宏伟，舟身通体由圣洁的白玉雕琢，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散发着审判万物般的恐怖威压。
林碧痕眯起眼睛，望着飞舟上那醒目的神殿徽记，心中冷笑。
“昊天神殿的执法法舟。”萧玦的声音透出浓浓的疲惫与嘲讽，“总是姗姗来迟。呵，再快一点，我们就能连他们跟那古神残魂一起打包送走了。”
为首的飞舟上，一道刺目的金光闪过，一名身穿金甲、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踏空而立。他手中托着一面光华流转的古朴圆镜，镜面正对着下方，爆发出不安的嗡鸣。
“昊天镜警示！”执法法尊的声音如雷鸣般响彻天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古神祭品被毁！下方……有股前所未见的邪异之力，其性质……堪比魔祖亲临！
神殿叛逆萧玦在此，必与此獠有关！结阵，准备净化！”
林碧痕听到这话，差点被气笑了。
这就是所谓上界神殿的执法者？连来龙去脉都不问，凭着一个破镜子的“误判”，就直接给人定下了滔天罪名？
她抬起头，迎着那三艘巨舟的滔天威势，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只有冰冷的嘲弄。
“何方妖女！”为首的执法法尊目光如电，死死锁定在林碧痕身上，手中昊天镜的光芒因愤怒而剧烈波动，越发刺眼，“竟敢与神殿叛逆、魔道孽障为伍，毁我昊天神殿万年大计！”
“万年大计？”林碧痕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用百万生灵的性命做燃料，点亮你们神殿的功德碑？这种大计，确实够‘万年’的，遗臭万年。”
“放肆！”执法法尊须发皆张，怒声喝道，“血祭大阵分明是尔等邪魔歪道所为，屠戮无辜，嫁祸神殿！如今竟敢在此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这话一出，林碧痕彻底被这群人的无耻给气笑了。
她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一本正经、理直气壮不要脸的。血祭阵法是昊天神殿布下的，祭品是他们圈养的，现在锅甩得比谁都快。
“你们昊天神殿在放逐州设下血祭大阵，暗中勾结古神残魂，准备将永宁城百万生灵当作祭品献祭，这些你敢说你不知道？”林碧痕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一派胡言！”执法法尊义正言辞，神情威严，“我昊天神殿乃九天正道魁首，行事光明磊落，岂会做出如此人神共愤的邪恶之事？分明是你们这些邪魔，先是屠戮生灵，后又毁坏神殿圣物，罪无可恕！”
林碧痕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官方认证的颠倒黑白。
这些人不仅要当婊子，还要立一座镶金嵌玉的贞节牌坊。
“有意思，”林碧痕环抱双臂，好整以暇地轻笑，“那你倒是具体说说，我们是怎么屠戮生灵，又毁了你们什么圣物的？”
执法法尊冷哼一声，似乎早已准备好了说辞：“萧玦身为神殿叛逆，勾结魔族余孽，在放逐州大开杀戒，以泄私愤。而你这妖女，更是施展通天邪术，将百万无辜百姓的魂魄炼成怨灵，企图冲击天道根基，动摇此界秩序！”
“证据呢？”林碧痕淡淡地问。
“证据？”执法法尊仿佛胜券在握，他伸手指着下方巨大的溶洞，声音洪亮如钟，“这冲天的怨气，这破碎的法阵，这遍野的尸骨，难道还不够吗？！此等罪证，罄竹难书！”
“噗嗤。”
林碧痕真的没忍住，笑出了声。
“按你这个逻辑，救火的消防员，因为身上有烟熏火燎的痕迹，所以就是纵火犯了？”
执法法尊愣了一下，显然没听懂这个新奇的比喻，但他感受到了其中浓浓的嘲讽。
他脸色一沉，厉声道：“妖女巧舌如簧，休要狡辩！真相如何，岂容你一面之词！
今日我等奉神殿之命，就地格杀尔等，以正天道！”
“行了，别演了。”林碧痕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变得漠然，“你们昊天神殿那套自说自话的审判，在我这里行不通。想要证据是吧？我给你们！”
话音未落，她素手一挥，数十枚晶莹剔透的留影石如繁星般飞出，瞬间悬浮在半空中！
下一刻，所有留影石光芒大放，投射出数十幅清晰无比的立体光影。
画面中，赫然是那些身穿昊天神殿服饰的弟子，正鬼鬼祟祟地布置着血祭大阵的节点，光影中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们腰间代表身份的令牌，以及他们脸上那狂热而残忍的表情！
执法法尊脸上的威严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逝的惊骇与暴怒。
“这些留影石，完整记录了你们昊天神殿在放逐州的所有肮脏勾当。”林碧痕的声音如淬了冰的刀子，“现在，你还要说这是我们干的吗？”
“伪造的！妖术！”执法法尊的反应极快，他并非蠢笨，而是瞬间判断出这些证据的致命性，立刻发出咆哮，“此乃妖女以幻术捏造的伪证，意图玷污神殿清誉！众弟子听令，毁掉这些污秽之物！”
他不再辩解，而是直接选择毁灭证据！
然而，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铮——！”
一声剑鸣，萧玦手中断剑“问心”发出一声悲鸣般的清响，一道凄冷的剑气横扫而出，护在了那些留影石之前，挡住了数道袭来的神光。
他看着昔日的同僚，眼中满是失望与悲哀：“连面对真相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真相？”执法法尊面目狰狞，彻底撕下了伪善的面具，“在神殿的威严面前，不需要真相！给我死！”
他高举昊天镜，镜面光华暴涨，一道比刚才粗大数倍、蕴含着审判法则的毁灭光柱，不仅锁定了林碧痕和萧玦，更将所有留影石一并笼罩在内，企图将人与证据一同抹杀！
面对这雷霆一击，几乎油尽灯枯的林碧痕却笑了，笑得灿烂而疯狂。
“终于不装了？这才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