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永恒的、深入骨髓的寒冷，是林昭月（林月娘）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但这寒冷与外界风雪那种狂暴刺骨不同，它更纯粹，更平和，带着一种奇异的、与自身血脉隐隐共鸣的熟悉感。她睁开眼，视野中是晶莹剔透的冰蓝色穹顶，柔和的光线从穹顶某处不知名的矿石中透出，将整个冰室映照得幽蓝迷离。身下是坚硬的寒冰雕凿而成的床榻，触手冰凉，却没有想象中那种冻伤人的寒意，反而有一股温和的、精纯的寒气，正顺着冰床缓缓渗入她的身体，滋养着她干涸的经脉。
是了，她在守墓人寒霙的冰窟中。阿七获救了，而她自己也因过度消耗而昏迷。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一股虚弱感立刻传来，但并非那种重伤后的无力，而是像大病初愈般的绵软。体内，那本已消耗殆尽的太阴之气，竟在缓慢恢复，虽然微弱，但运转得异常顺畅，比昏迷前更加凝练、更加契合经脉。左臂的银色纹路也重新显现，颜色比之前淡了一些，轮廓却更加清晰，不再有那种躁动不安的感觉，反而如同与生俱来的胎记，温顺地蛰伏在皮肤之下。
她支撑着坐起身，发现自己仍在那间圆形冰室内。不远处的另一张冰床上，阿七静静躺着，呼吸平稳悠长，脸上恢复了血色，肩头被玄冰魄之力处理过的伤口，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粉色疤痕。看来，寒霙没有骗她，阿七真的脱离了危险。
冰室中央的月泉依旧在静静翻涌乳白色的寒雾，玄冰魄也恢复了平静，如同亘古不变的冰山一角。四壁那些古老符文，在幽蓝光线下若隐若现。
“醒了？”清冷的声音从冰室入口传来。
林昭月转头，只见寒霙司祭不知何时已站在入口处，依旧是一身纯白裘袍，兜帽已重新戴上，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那双漠然的眼眸。她手中端着两个粗糙的冰碗，碗中盛着乳白色、微微荡漾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精纯的寒气与淡淡的奇异清香。
“这是月泉寒髓，可助汝稳固根基，恢复元气。”寒霙将其中一碗放在林昭月旁边的冰几上，又将另一碗放在阿七床边。“汝之同伴，三日内应可苏醒。期间，每日喂她三勺寒髓即可。”
“多谢司祭大人。”林昭月真心实意地道谢，端起冰碗。寒髓触手冰凉，入口却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瞬间散入四肢百骸，所过之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其中精纯的能量，空虚感大为缓解，连精神都为之一振。这月泉寒髓，果然是疗伤圣品。
寒霙并未离开，而是在月泉旁的冰台上盘膝坐下，目光落在林昭月身上，那视线仿佛能穿透皮毛，看到她体内的状况。“汝之损耗，比预期恢复更快。月神印记虽受损，但根基未动摇，反倒因祸得福，经玄冰魄之力淬炼，与汝自身融合更深，杂质尽去，更为精纯。”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探究：“汝所修法诀，从何而来？”
林昭月放下冰碗，没有隐瞒，取出贴身收藏的月白素帛，双手递上。“是此物所载，名曰‘太阴素心诀’。”
寒霙接过素帛，并未展开，只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其温润的表面，那双漠然的眼眸中，罕见地闪过一丝近乎恍惚的追忆之色。“太阴素心诀……果然是它。月华先祖留下的三大根本法诀之一，非嫡系血脉、非开启月神印记者不可修习。汝所得传承，倒是完整。”
月华先祖？三大根本法诀？林昭月心中一动。看来，留下这素帛的“月华”，在守墓人一族中地位极高，很可能是传说中的“月神”本人，或是其最亲近的传承者。
“敢问司祭大人，这‘月华先祖’是……”她试探着问道。
寒霙抬眼看向她，目光深邃：“月华先祖，乃我月神遗民初代大司祭，亦是月神在世间的首位使者。她自幽冥川深处走出，传下月神信仰与力量，创立守墓人一脉，世代守护‘叹息冰墙’与川内秘密。这‘太阴素心诀’，便是她亲创，用以引导、掌控月神之力的无上法门。汝能得此传承，又身负月神印记，可谓机缘巧合，亦是……天命所归。”
天命所归？林昭月心中苦笑。她宁愿不要这所谓的天命，只想做一个普通人，父母俱在，安稳度日。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更深的疑惑取代。“司祭大人，我林家……与月华先祖，与守墓人一族，可有关联？我身上这印记，还有这突如其来的力量……”
“林家？”寒霙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在记忆中搜寻，“可是……百年前，自中原迁徙而来，定居北疆雪原边缘，以医药、符文之术着称的林氏一族？”
“正是！”林昭月心跳加速。守墓人果然知道林家！
寒霙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林氏先祖，据族中残存记载，乃是月华先祖游历世间时，所收的外姓记名弟子之一，颇得符文与医药真传。后来月华先祖回归幽冥川，林氏先祖则选择留在世间，开枝散叶。两家虽分隔两地，但因这层渊源，数百年间偶有联系。约莫八十年前，林氏一族似乎卷入中原某场大变故，举族南迁，音讯渐绝。不想，竟还有血脉存世，且能开启月神印记……”
她看向林昭月的目光，多了一丝复杂的意味。“汝之印记，并非天生，而是后天因缘际会，以特殊方式‘开启’。这方式……与那银色圣湖的祭坛有关吧？汝体内，除了月神之力，还有另一股与此地同源、却更加古老沉寂的气息……是那‘幽冥之心’？”
林昭月知道瞒不过这位深不可测的司祭，便将祭坛上心形晶石（幽冥之心）融入己身，以及黑色卷轴（幽冥川图）之事，和盘托出，只隐去了母亲棺中苏醒的诡异细节。
寒霙听完，久久不语。冰室内，只有月泉汩汩的轻响。良久，她才轻叹一声，那叹息中带着无尽的沧桑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幽冥之心……竟选择了汝……难怪，难怪月神印记会以这种方式苏醒。先祖遗训有言：‘幽冥之心现，月神印当归。川图启封日，宿命轮转时。’原来，应在此处。”
她站起身，走到玄冰魄旁，伸手轻抚那冰冷的表面，仿佛在与古老的灵魂对话。“汝可知，幽冥之心，乃月华先祖自幽冥川最深处带出的、蕴含着川内本源之力的至宝，亦是掌控‘叹息冰墙’，乃至影响整个幽冥川平衡的关键之一。它已沉寂数百年，如今择主而栖，无论对汝，对守墓人，对幽冥川，乃至对整个北疆，都意味着巨大的变数。”
掌控叹息冰墙？影响幽冥川平衡？林昭月心中骇然。她没想到，自己无意中融入体内的东西，竟有如此恐怖的来历和力量。
“那卷轴……”她看向寒霙。
“幽冥川图，不仅是地图，更是钥匙。”寒霙转身，目光如冰，“是开启幽冥川核心禁地——‘月神殿’的钥匙之一。月华先祖将川图一分为三，一份由我守墓人世代守护，一份赐予林氏先祖，还有一份……据说是留在了川内某处。三图合一，方能显现通往月神殿的真正路径，并解除外围最可怕的禁制。汝手中这份，应该就是林氏先祖传承下来的那一份。”
三图合一！月神殿！林昭月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母亲让她来幽冥川，不仅仅是为了寻找她，更是为了这月神殿？那里到底藏着什么？
“司祭大人，”她定了定神，问道，“您可知，我母亲林婉柔，是否……在幽冥川内？她让我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
提到林婉柔，寒霙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波动，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十年前，确有一女子，持林氏信物，穿越黑脊山脉，抵达叹息冰墙之外。她身上，带着极其微弱的、与月华先祖同源的气息，但并非月神印记。她请求面见当代大司祭，有要事相商。彼时我尚未接任司祭之职，具体情况不详。只知她与大司祭密谈三日后，独自进入叹息冰墙，自此再无音讯。不久，大司祭也因旧伤复发，闭关不出，将司祭之位传于我，并留下遗命：若再有身负月神印记或林氏信物者前来，需尽力相助，引导其前往幽冥川。”
母亲果然来过！而且进入了幽冥川！林昭月的心脏狂跳起来。“那她……是生是死？”
“不知。”寒霙摇头，“叹息冰墙之内，是我族禁地，亦是绝地。除非持有完整的川图，或得到月神殿的召唤，否则入者，十死无生。汝母能进入，定是得到了大司祭的认可，或身怀特殊信物。但十年无讯……”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林昭月的心沉了下去，但随即又升起一股倔强的火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更何况，母亲身上有太多秘密，与那棺中苏醒的“存在”又有关联，她必须进去，弄个明白！
“司祭大人，”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寒霙，“我欲进入幽冥川，寻找母亲，也为了弄明白我身上这一切的缘由。可否请您，将守墓人保管的那份川图，借我一观？或者，指引我如何获得？”
寒霙与她对视，那双冰封般的眼眸中，似乎有无数冰雪在翻涌、碰撞。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守墓人之责，乃守护冰墙，而非开启通道。川图乃族中圣物，非司祭不可轻动。更何况，即便三图合一，开启月神殿之路，亦是九死一生。汝如今修为浅薄，虽得印记与幽冥之心，却远未真正掌控。贸然前往，无异于送死。”
“那我要如何，才算有资格？”林昭月追问，毫不退缩。
寒霙沉默地看着她，似乎在衡量，在抉择。冰室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两人无声的对峙。
最终，寒霙移开目光，看向那静静流淌的月泉。“一月。汝与汝同伴，可在此休养一月。期间，汝需全力修习‘太阴素心诀’，稳固根基，掌控月神之力。吾会传授汝一些基础的冰系术法与符文知识，助汝初步运用体内力量。一月之后，若汝能将‘太阴素心诀’修至第一重‘凝霜’圆满，并掌握三种基础冰术，吾会开启冰窟内的‘试炼幻境’。通过试炼，证明汝有在幽冥川外围生存的基本能力，吾会考虑，将族中川图暂借于汝参详，并告知汝获取第三份川图线索的方法。”
一个月！将太阴素心诀修至第一重圆满，还要掌握三种冰术，并通过未知的试炼！这条件不可谓不苛刻。但林昭月知道，这恐怕已是寒霙能给出的最大让步。守墓人一族，显然有着严格的规矩和顾虑。
“好！一言为定！”林昭月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她也会拼命去练！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寒霙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冰室。
从这一天起，林昭月开始了在冰窟中近乎苦修般的生活。
每日，天未亮（冰窟中并无昼夜，但她体内生物钟依旧），她便起身，在月泉旁盘膝坐下，面对玄冰魄，开始修习“太阴素心诀”。这法诀不愧为月华先祖亲创，博大精深。第一重“凝霜”，主要是引导、凝练体内太阴之气，使其如霜如露，凝聚成液，滋养经脉丹田，并初步与外界冰雪寒气建立循环共鸣。
起初极为艰难。她的经脉虽经玄冰魄淬炼，拓宽坚韧了不少，但毕竟初涉此道，对力量的精细操控远不如寒霙。常常是引导气流时用力过猛，冲得经脉刺痛；或是意念不纯，引入的寒气杂质过多，需花费数倍时间提纯。但她心志坚韧，又有生死压力在侧，每一次失败后，都默默总结经验，重新再来。
阿七在第三日果然苏醒，虽然虚弱，但已无性命之忧。得知眼下处境和林昭月的决定后，她沉默良久，最终只说了句：“我陪你。”便开始自行打坐调息，争取尽快恢复。她知道，以自己的伤势和功法属性，在月神之力方面帮不上林昭月太多，但至少要尽快恢复行动力，不成为拖累。
寒霙每隔三日会来一次冰室，检查林昭月的进度，解答她在修炼中遇到的疑难，并传授一些最基础的冰系术法。比如“凝冰成刃”，将寒气凝聚于掌心，化作锋利的冰刃；比如“冰甲护身”，在体表凝聚一层薄而坚韧的冰甲，抵御攻击和严寒；再比如“冰雾迷障”，制造一片蕴含寒毒、干扰视线和感知的冰雾。
这些术法看似简单，实则需要对寒气极为精妙的操控。林昭月初时不是凝出的冰刃一碰就碎，就是冰甲厚薄不均，徒耗灵力，至于冰雾，更是时灵时不灵。但她有“太阴素心诀”打底，对寒气的感知和操控力与日俱增，加上近乎疯狂的练习，进展虽然缓慢，却一步一个脚印。
冰窟中不知岁月。只有月泉永恒的流淌，和玄冰魄不变的微光，记录着时间的流逝。饿了，有寒霙送来的、用某种耐寒植物根茎和雪原小兽肉熬煮的简单食物；渴了，有月泉寒髓。林昭月将所有时间都投入修炼，常常一坐就是数个时辰，醒来时手脚冻得发麻，却感觉体内的太阴之气又凝实了一分。
阿七的恢复速度比预想快。月泉寒髓的滋养效果惊人，加上她自身功法特殊，底子扎实，半月之后，已能下床行走，进行简单的活动。她开始摸索着在冰窟中练习身法和刺杀技巧，适应在极寒环境下的战斗。虽然内伤未愈，无法动用太多内力，但那份杀手本能和对危险的敏锐，已恢复大半。
两人偶尔会简单交流几句。阿七会指点林昭月一些实战中运用冰术的技巧和时机，林昭月也会将修炼“太阴素心诀”的一些感悟与阿七分享，虽功法不同，但武道之理，或有相通。在这冰冷孤寂的绝地，两人之间那种因生死与共而产生的、超越主从的淡淡羁绊，悄无声息地加深。
林昭月的进步，寒霙都看在眼里。这位冷漠的司祭，虽然脸上从不显露什么，但指点林昭月时，语气中的细微变化，以及偶尔眼中一闪而过的、近乎讶异的微光，都表明林昭月的坚韧和悟性，超出了她的预期。
第二十五日。
林昭月盘坐在玄冰魄前，双眸微闭，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如同月华般的银白色光晕。她呼吸悠长，每一次吐纳，冰室内的寒气便随之微微荡漾，如同呼吸。体内，太阴之气已不再是丝丝缕缕的气流，而是化作了一条潺潺流动的、闪烁着星点银光的“溪流”，在拓宽坚韧的经脉中欢快奔流，最终汇入丹田。丹田之中，一个拇指大小、通体晶莹、散发着柔和寒气的银色气旋，正缓缓旋转，不断吞吐、凝练着涌入的太阴之气。
太阴素心诀第一重“凝霜”，圆满！
她睁开眼，眼中似有银芒一闪而逝，随即内敛。缓缓抬起右手，心念微动，掌心寒气迅速凝聚，眨眼间便化作一柄尺余长、通体晶莹、刃口流转着幽蓝寒光的冰剑，寒气逼人，凝实无比。左手虚按，一层薄如蝉翼、却坚韧异常的冰甲瞬间覆盖小臂，冰甲表面符文隐现。她轻轻一吹，一股淡白色的冰雾自口中吐出，迅速弥漫开来，笼罩方圆数尺，雾气森寒，不仅干扰视线，更带着一股直透骨髓的阴冷。
三种基础冰术，也已熟练掌握，甚至能在战斗中流畅切换、组合使用。
一旁的阿七停下手中的匕首擦拭，看向林昭月，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短短二十五日，从几乎油尽灯枯到修为小成，掌握三种冰术，这份进步，堪称神速。固然有月泉、玄冰魄这等宝地和她体内印记、幽冥之心的缘故，但其心志之坚、毅力之强，才是关键。
冰室入口，寒霙的身影无声出现。她看着林昭月掌心缓缓消散的冰剑，和周身那圆融自如的气息，冰封般的脸上，似乎有极淡的满意之色掠过。
“比预期，早了五日。”寒霙的声音依旧清冷，“看来，汝已准备妥当。”
林昭月起身，对着寒霙恭敬一礼：“请司祭大人开启试炼。”
寒霙微微颔首，手中冰晶手杖轻轻一顿地面。冰室一侧，原本光滑如镜的墙壁，忽然荡漾起水波般的涟漪，缓缓浮现出一道旋转的、由冰雪构成的漩涡之门，门内幽深黑暗，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与危险气息。
“此乃‘冰心幻境’，模拟幽冥川外围部分险地而成。内有寒冰妖兽、极冻陷阱、迷阵幻象，甚至……可能遇到先祖留下的一丝残留意念。汝需在其中生存三日，并找到幻境核心的‘冰魄晶’带出，方算通过。”寒霙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幻境内受伤或死亡，虽非真实，但会对神魂造成一定冲击与损耗。若自觉不敌，可捏碎此符，自会传送出来，但试炼亦算失败。”
她弹指，一枚小巧的、刻着雪花纹路的冰符飞入林昭月手中，触手冰凉。
“此试炼，只可汝一人进入。汝之同伴，需在外等候。”寒霙看向阿七。
阿七眉头微蹙，看向林昭月，眼中带着担忧。这幻境听起来就凶险异常。
林昭月对她点点头，示意自己可以。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冰符，不再犹豫，一步踏入了那旋转的冰雪漩涡之中。
眼前光影变幻，冰冷刺骨的寒风瞬间包裹全身，比冰窟中猛烈十倍！耳边传来各种凄厉的风啸、冰层碎裂、妖兽嘶吼的混合声响。脚下是滑不留足的万年玄冰，四周是弥漫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暴风雪，能见度不足三尺。
冰心幻境，开始了。
林昭月迅速运转太阴素心诀，体表覆盖上一层薄冰甲，右手凝聚出冰剑，左手扣着冰符，警惕地感知着四周。她知道，这幻境，将是她踏入幽冥川前，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次考验。
风雪呼啸，杀机暗藏。她的身影，很快被无尽的冰雪吞没。
冰室外，寒霙静静地看着重新恢复平静的冰壁，那双漠然的眼眸深处，有复杂的光芒闪烁。
“月华先祖……您等待的人，似乎比我们预想的，成长得更快。只是，这条路，她能走到最后吗？幽冥川深处……那些被封印的、连吾族都讳莫如深的禁忌……真的该被再次触及吗？”
无人回答。唯有永恒的冰雪，沉默地见证着一切。
阿七走到冰壁前，静静伫立，短刃已悄然滑入掌心。她虽不能进入，但会守在这里，直到林昭月出来。
无论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