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站的应急灯彻夜未熄，惨白的光线透过金属支架，在地面投下交错的阴影，像一张紧绷的网，笼罩着忙碌的人群。陆凡站在中央控制台前，指尖划过屏幕上地下蜂巢的三维地图，地图上用红色标记出的“蜂后核心区”和“孢子释放口”，像两颗跳动的毒瘤，刺得人眼睛发沉。
“张教授，解毒剂的量产进度怎么样？”陆凡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从陈雅传来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他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脑子里全是凌晨三点的倒计时。
张教授抱着一摞实验数据跑过来，眼镜滑到鼻尖，他抬手扶了扶，语气带着疲惫却坚定：“初代病毒的抗药性很强，普通解毒剂无效，但我们用月核碎片的净化能量改良了配方，现在每小时能量产五十支强化解毒剂，足够全员配备，还能剩下一部分备用。”他将一张化验单递过去，“这是刚做的实验报告，注射后能在体内形成四小时的病毒免疫屏障，虽然时间短，但只要在孢子释放前注射，就能争取到进攻时间。”
陆凡点头，目光扫过控制台旁的队员们。他们大多刚从西郊防空洞回来，身上的防护服还沾着沙尘和变异体的血迹，却没人喊累，都在低头检查武器——弩箭上涂抹了混合净化剂的毒液，枪械里装满了特制穿甲弹，背包里塞满了燃烧弹和烟雾弹，每个人的腰间都挂着一把短刀，那是近距离搏斗时的最后防线。
“小石头，密道的入口标记好了吗？”陆凡看向蹲在角落的少年，他正拿着一支荧光笔，在地图上画着密密麻麻的记号。
小石头抬起头，脸上沾着一点墨水，眼神却格外明亮：“陆凡哥哥，都标好了！毒刺通道的应急灯每隔五十米就有一个，我们可以用红外夜视仪跟着灯光走，避开监控。而且我在通道的通风管里发现了一个缺口，能直接潜入蜂巢的外围仓库，那里没有变异体巡逻，只有两个守卫。”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还在通风管里放了几个微型炸弹，万一被发现，能炸出一条退路。”
陆凡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做得好，关键时刻别冲在前面，保护好自己。”
小石头用力点头，攥紧了手里的匕首——那是陆凡之前送给她的，刀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净”字，是用月核碎片的边角料打磨的，能微弱地驱散低浓度病毒。
这时，陈雅带着两名侦查队员走进来，他们刚从毒刺通道的入口附近返回，身上的防护服沾着些许淡紫色的雾痕。“陆凡，通道外围有动静，守望者的人在增加巡逻，每隔十五分钟就有一队人经过密道入口，而且他们的通讯频率变得很密集，好像在核对什么。”陈雅摘下头盔，额头上满是汗珠，“我猜他们是在确认孢子释放的准备工作，毕竟离凌晨三点只剩九个小时了。”
“巡逻队有多少人？装备怎么样？”陆凡立刻问道。
“每队五人，都穿着黑色防护服，手里拿着电击枪和脉冲步枪，还有一只追踪犬——是变异过的，鼻子特别灵，能嗅出人类的气息。”陈雅调出侦查时拍的照片，照片里的变异犬浑身覆盖着灰色鳞片，嘴巴咧开，露出锋利的獠牙，“这种追踪犬对净化剂的气味很敏感，我们的防护服虽然能隔绝病毒，但躲不开它们的鼻子。”
张教授突然开口：“我有办法。”他转身跑进实验室，几分钟后拿着几个小小的金属盒子出来，“这是气味干扰器，里面装了稀释后的变异体体液和地下蜂巢的土壤样本，能模拟出守望者成员的气味，追踪犬闻不到。不过有效期只有三个小时，我们必须在出发后尽快潜入。”
陆凡接过干扰器，分给每个人一个：“都戴在领口，别弄丢了。现在分配任务：第一队由我带领，共八人，跟着小石头从通风管潜入外围仓库，控制守卫后，占领仓库作为临时据点；第二队由陈雅带领，共六人，负责清理毒刺通道的巡逻队，为大部队开路，注意别惊动里面的人；第三队由张教授带领，留在观测站，负责远程监控和通讯支援，一旦我们遇到紧急情况，立刻启动备用方案——引爆毒刺通道的入口，封锁蜂巢与外界的联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所有人，语气变得格外沉重：“这次行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危险。蜂王手里有初代感染者母体，还有即将释放的病毒孢子，一旦失败，整个旧城区都会变成人间地狱。但我们没有退路，身后是观测站，是那些信任我们的幸存者，是我们想要重建的家园。”
“拼了！”一名队员突然大喊，举起手里的枪，“早就受够了这些变异体和守望者，这次一定要端了他们的老巢！”
“对！拼了！”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陆凡看着眼前的众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末世以来，死亡和绝望像阴影一样跟着每个人，但他们从未放弃，始终坚守着心中的希望，这就是他一直战斗下去的动力。
“现在是凌晨十二点，我们一点整出发，预计一点四十分到达毒刺通道入口，两点整开始潜入，争取在两点半之前到达蜂巢核心区，在孢子释放前控制蜂王，摧毁释放装置。”陆凡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指针正缓缓走向十二点十分，“还有五十分钟，大家抓紧时间休息，补充体力，检查装备，我们一点整准时出发。”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靠在墙角闭目养神，有的拿出压缩饼干和水快速吞咽，有的则在最后一次检查武器——弩箭的弦是否紧绷，枪械的保险是否打开，解毒剂是否放在容易拿到的地方。
陆凡走到控制台前，拿起那枚月核碎片。碎片在他掌心微微发烫，淡蓝色的光芒流转，像是在回应他的力量。他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净化能量，那是驱散病毒的希望，也是对抗初代母体的关键。但他也清楚，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彻底净化初代母体，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可能会透支所有力量，陷入昏迷。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陆凡低声说着，将碎片握紧。他想起了重生前的那一天，观测站被攻破，变异体潮水般涌进来，张教授为了保护他，被变异体撕碎，陈雅带着最后几名队员冲向核心区，再也没有回来。那时候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毁灭，无能为力。
但这一次，他回来了，带着未来的记忆，带着净化的力量，带着一群并肩作战的伙伴。他绝不会让历史重演。
这时，张教授走过来，递给她一支注射器，里面装着淡蓝色的液体：“这是我用月核碎片提炼的能量剂，能暂时增强你的净化能力，减少力量透支的伤害。但副作用很大，使用后会陷入短暂的虚弱，你要谨慎使用。”
陆凡接过注射器，放进背包里：“谢谢张教授，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的。”
“嗯。”张教授点点头，看着控制台屏幕上的地下蜂巢地图，叹了口气，“其实，初代母体原本是星火生物的实验体，编号001，是第一个感染病毒却没有变异的人类。当时我们以为找到了对抗病毒的方法，没想到……最后还是失控了。”
“所以，蜂王的目的，不仅仅是释放病毒，而是要控制初代母体，对吧？”陆凡问道。
“没错。”张教授眼神凝重，“初代母体能产生一种特殊的激素，控制所有感染者和变异体。蜂王想要成为这种激素的掌控者，从而统治整个被病毒覆盖的区域。他不是守望者，他是一个疯子，一个想要利用病毒建立独裁统治的疯子。”
陆凡沉默了。他能想象到，如果蜂王成功了，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人类要么被感染，成为行尸走肉般的奴隶，要么躲在角落里，永远活在恐惧之中。这不是他想要的未来。
“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陈雅走过来，头盔已经戴好，眼神坚定地看着陆凡。
陆凡点点头，转身看向众人：“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所有人齐声回答，声音洪亮，在观测站里回荡。
陆凡拿起头盔戴上，推开通往外界的大门。深夜的风带着寒意，刮在脸上，却让他更加清醒。天空中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在乌云后闪烁，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队伍沿着断壁残垣前行，脚步轻盈，尽量不发出声音。能量检测仪的蜂鸣声已经调至最低，屏幕上的绿色波纹显示，周围没有高浓度病毒，但每个人都知道，危险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毒刺通道的入口隐藏在一片倒塌的地铁站废墟下，小石头熟练地移开一块松动的石板，露出黑漆漆的洞口。陈雅带着第二队的队员先钻了进去，他们要提前清理巡逻队，为大部队开路。
陆凡看着手表，指针指向一点二十分。“我们走。”他低声说了一句，率先钻进洞口。身后的队员们依次跟上，黑暗中，只有头盔上的夜视仪发出微弱的绿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通道里弥漫着淡淡的机油味，和陈雅之前描述的一样。两侧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小石头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个微型探测器，时不时停下来，对着墙壁上的监控探头做一个手势——那是在示意众人避开，他已经用干扰器屏蔽了监控信号。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打斗声，紧接着是陈雅的通讯声：“陆凡，巡逻队已清理，安全，可以前进。”
陆凡松了口气，加快脚步。转过一个拐角，就看到陈雅带着队员们站在那里，地上躺着五具穿着黑色防护服的尸体，还有一只被击毙的变异追踪犬，尸体已经被拖到了通道两侧的阴影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前面就是通风管的缺口，我带第一队过去，你们在这里留守，注意警戒，一旦有情况，立刻用通讯器联系。”陆凡说道。
“好，小心点。”陈雅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枪。
陆凡带着第一队的队员，跟着小石头来到通道右侧的通风管前。通风管的缺口不大，只能容一人勉强钻进去。小石头率先爬了进去，在里面打了个手势，示意安全。
陆凡紧随其后，钻进通风管。管道里又黑又窄，只能匍匐前进，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他打开头盔上的夜视仪，能看到前方小石头的身影在快速移动，像一只灵活的猫。
通风管里很安静，只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和衣服摩擦管道的“沙沙”声。不知道爬了多久，小石头突然停下，指了指下方——透过通风管的缝隙，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仓库，里面堆放着大量的物资箱，上面印着“守望者”的触手标记，两个穿着黑色防护服的守卫正靠在物资箱上抽烟，手里的枪放在一边，显得很放松。
陆凡示意众人停下，从背包里拿出麻醉枪，瞄准其中一个守卫。麻醉针带着轻微的“咻”声射出，精准地命中了守卫的脖子。那人浑身一软，倒在地上。另一个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石头掷出的飞刀击中了手腕，枪掉在地上，他刚要大喊，就被陆凡从通风管缺口跳下来，捂住嘴巴，一记手刀劈在脖子上，晕了过去。
“控制住了，没有惊动其他人。”陆凡对着通讯器低声说道，然后示意队员们从通风管里爬出来。
仓库里的物资箱堆积如山，队员们打开几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病毒培育设备和强化剂，还有大量的弹药。“看来这里是他们的后勤仓库，物资很充足。”一名队员说道。
“别管物资，先找通往核心区的通道。”陆凡说道，目光扫过仓库四周。仓库的尽头有一扇金属门，门上有一个电子锁，旁边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地图，标记着仓库的位置，以及通往核心区的路线——需要经过培育室、监控室，最后才能到达蜂后核心区。
“电子锁需要密码。”小石头凑到门前，研究着锁上的按键，“不过这种老式电子锁，我能破解，需要五分钟。”
“抓紧时间，我们没多少时间了。”陆凡说道，让两名队员守住仓库的入口，防止有人进来。
小石头快速地在电子锁上按动按键，手指翻飞，屏幕上的密码错误提示一次次闪过，他却丝毫没有慌乱。三分钟后，电子锁发出“嘀”的一声轻响，绿灯亮起，金属门缓缓打开。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的房间里传来“嗡嗡”的声响，像是某种机器在运行。陆凡示意众人放轻脚步，沿着走廊前进。路过第一个房间时，他透过窗户看了一眼——里面摆满了透明容器，里面浸泡着各种变异体的胚胎，淡紫色的液体在容器里缓缓流动，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是培育室，别进去，加快速度。”陆凡低声说道。
众人继续前进，走廊里的灯光越来越亮，也越来越诡异——从之前的白色变成了淡紫色，和初代病毒孢子的颜色一样。空气中的病毒气息也越来越浓，虽然还在安全范围内，但能量检测仪上的数值已经开始缓慢上升。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凌晨三点了。”陈雅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丝急促，“我们在通道里发现了更多的巡逻队，好像在向核心区集结，你们要尽快。”
“知道了。”陆凡回应道，心里更加焦急。他能感觉到，前方的核心区里，有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那是初代母体的气息，越来越强烈，像是在沉睡中苏醒。
转过一个拐角，前方突然出现了两名守卫，他们正站在监控室的门前，似乎在交谈。陆凡立刻示意众人隐蔽，然后和身边的队员对视一眼，同时冲了出去。
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们捂住嘴巴，拖到阴影里，一记手刀劈晕过去。“监控室里可能有更多人，小心点。”陆凡说道，轻轻推开监控室的门。
监控室里一片漆黑，只有十几台电脑的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着蜂巢各个区域的监控画面。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坐在中央的椅子上，背对着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似乎在操作着什么。
“蜂王？”陆凡低声说道，握紧了手里的弩箭。
那人缓缓转过身，脸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面具上刻着一只狰狞的蜂王图案，眼睛的位置闪烁着红光。“没想到，你们竟然能找到这里。”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和陈雅在监控里听到的一模一样，“看来，黑狼和那些废物，果然靠不住。”
“你为什么要释放初代病毒孢子？为什么要复活初代母体？”陆凡问道，语气冰冷。
蜂王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是疯狂：“为什么？因为这个世界需要净化！人类的贪婪和自私，才是真正的病毒！只有让初代病毒重置这个世界，让所有人类都成为病毒的一部分，才能建立一个完美的秩序！”他举起遥控器，按下了一个按钮，“不过，你们来得正好，可以亲眼见证，新秩序的诞生。”
监控屏幕上，蜂后核心区的孢子释放口缓缓打开，淡紫色的雾气开始从里面弥漫出来，能量检测仪上的数值瞬间飙升，红色的波纹几乎要溢出屏幕——初代病毒孢子，开始释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