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猛地再次睁眼,适应着光线。
他躺在一个狭窄的、冰冷的金属床上,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同样冰冷的白色织物。
四周是光洁得能映出人影的金属墙壁,头顶是发出恒定白光的无影灯。
这里像是一个……高度无菌的医疗舱或者隔离室?
没有任何窗户,只有一扇紧闭的、厚重的、似乎是气密结构的金属门。
他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和脚踝被柔韧却异常坚固的黑色束带牢牢固定在金属床的边缘。
束带内部似乎有微弱的电流感,让他稍微用力挣扎就感到一阵麻痹。
“呃……!!!”
他发出痛苦的呻吟,头痛欲裂。
记忆的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在脑海中翻滚切割!!!
陈教授圆睁的、充满恐惧的双眼;藤蔓滑腻冰冷的缠绕;小白鹿舔舐伤口时奇异的清凉感和脑海中的呜咽;直升机猩红的探照灯;烛龙队员冰冷无情的命令;还有那喷在脸上的、瞬间剥夺意识的冰冷气体……
“容器!!!”……他们是这样称呼他的。为什么?
他艰难地扭过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那部老旧的三防手机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手腕上套着一个沉重的、闪烁着微弱蓝色指示灯的金属腕带,像是一个特制的电子镣铐。
“有人吗?!放我出去!这是哪里?!!!”
林深嘶声喊道,声音在狭小的金属空间里回荡,显得异常干涩和无力。
无人回应。
只有头顶无影灯发出的、恒定的、令人心慌的嗡嗡声。
让他感到了恐惧和慌乱充斥着整个心神!!!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林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观察着这个囚笼。
墙壁是整体铸造的,没有任何缝隙。
那扇金属门严丝合缝,找不到任何门锁或把手。
这里就像一口高科技的棺材。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个小时。
“哧——!!!”
一声轻微的气流声响起。
那扇厚重的金属门中央,一块巴掌大小的方形区域突然向内凹陷,然后无声地向侧面滑开,露出一个观察窗。一张冷峻、没有任何表情的中年男人的脸出现在窗外。
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笔挺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深灰色制服,眼神锐利如同鹰隼,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观察着林深。
“姓名,林深。神农架自然保护区,第三区护林员。编号:LS0378。”
男人的声音透过门上的扬声器传来,清晰、冰冷、如同机器播报,没有任何情感起伏。
林深的心猛地一紧。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想干什么?!陈教授呢?那只小白鹿呢?!!!”
他一连串地追问,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男人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只是继续用那种冰冷的语调陈述。
“根据记录,你于7月19日15时47分,在未经授权情况下,擅自闯入神农架核心禁区b7区深谷。并于该地点,发现了陈景云教授遗体。”
“我是收到求救信号才进去的!无线电里有求救!”
林深挣扎着辩解,想要说清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束带勒得他手腕生疼。
“该区域在事发时段,未监测到任何有效无线电求救信号。”
男人的话语斩钉截铁,堵死了林深的辩解之路。
“林深,在b7区深谷,你遭遇了什么?详细描述你看到的一切,尤其是关于那些藤蔓状生物,以及……你怀里那只白色幼鹿。”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林深的皮肉,直视他脑海中的记忆。
重点,落在了小白鹿身上。
林深脑中瞬间闪过小白鹿舔舐他伤口时,脑海中响起的“山鬼要醒了”的呜咽。
他张了张嘴,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他直觉地感到,说出小白鹿能“说话”这件事,可能会给它带来更大的灾难。
“藤蔓……藤蔓是活的!它们杀了陈教授!还想杀我!!!”
林深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那只小鹿……我不知道它从哪里来的,它……它好像不怕那些藤蔓……我……”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隐瞒最关键的部分,“它舔了我的伤口,然后我就……有点头晕……!”
门外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听着,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似乎在判断林深话语的真实性。
几秒钟的死寂后,观察窗无声地滑上,男人的脸消失了。
“等等!放我出去!你们不能这样关着我!”林深徒劳地对着冰冷的金属门嘶喊。
又是漫长的、令人窒息的等待。
终于,金属门内部传来一连串复杂的机械解锁声。
“咔哒…嗡……”厚重的门扇无声地向内滑开。
门外,站着两名身穿与之前深谷中队员同款、但少了些重型护甲的黑色作战服人员。
他们同样戴着全覆盖头盔,面罩深色,看不清面容。
其中一人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样冰冷的器械:针筒、采血管、消毒棉签,还有几片连接着导线的、类似电极贴片的东西。
“坐好,不要反抗。”端着托盘的队员声音冰冷,毫无情绪。
林深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反抗是徒劳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走近。
一人按住他的肩膀,力量大得惊人。
另一人动作极其麻利地用消毒棉签擦拭他的肘窝,冰冷的触感让他肌肉一绷。
接着,针头刺入血管,暗红色的血液被缓缓抽出,注入采血管中。
同时,冰凉的电极贴片被贴在他的太阳穴、胸口和手腕的金属镣铐附近。
整个过程快速、精准、专业,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感,仿佛他只是一件需要检测的物品。
抽完血,贴好电极,两名队员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转身离开。
金属门再次沉重地关闭、锁死。留下林深一个人,感受着电极片传来的微弱电流刺激感和被采血的虚弱,以及更加深沉的绝望和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