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被“礼送”下山,带来的招安阴云并未在梁山停留太久,反而如同投入烈焰的枯枝,激起了更旺盛的斗志。忠义堂内,气氛并未因外部的威胁而压抑,反而因内部的进展而充满一种锐意进取的活力。
军工司大匠,同时也是新任军工司副主管的雷震,正站在堂中,向陈霄(朱贵)及众核心头领汇报着最新的成果。他脸上带着工匠特有的、因创造而满足的光彩,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高昂。
“禀首领,各位头领!经我军工司上下日夜赶工,加之俘获的官军匠户中确有能人投效,‘梁山一式’步兵炮已实现稳定量产!目前月产可达十五门,关键部件合格率超八成!库存炮弹充足,新式开花弹也在加紧试制中!”雷震的话语带着自豪,这意味着梁山终于拥有了稳定可靠的远程火力支柱。
众人闻言,皆露喜色。火炮的威力,他们在对抗关胜和威慑钦差时已亲眼见证,能量产,无疑是巨大的战力保障。
但雷震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所有人,包括陈霄,都感到了惊喜。
“此外,遵照首领此前所绘草图及原理讲解,我等经过数月反复试验,终于成功试制出可升空载人之物——‘信天翁’!”雷震说着,示意手下抬上来一个巨大的藤编篮筐和一卷厚实的涂胶绸布。
“此物以巨幅浸油绸布缝制为球囊,下悬藤篮,篮中置火炉,以热力驱使球囊鼓胀升空。虽受风力影响甚大,方向难以精确操控,但升至数十丈高空,视野极佳,用于战场侦察、了望敌情、传递信号,乃至……从空中投掷小型火器,皆有奇效!”
热气球!陈霄心中也是一动。这只是最原始的型号,但在这个时代,无疑是划时代的创举,是真正的“制空权”雏形!
为了验证效果,陈霄当即下令,在校场进行“信天翁”首次公开升空演示。
当那巨大的球囊在特制火炉的加热下缓缓鼓胀,最终带着两名经过训练、既紧张又兴奋的神机营侦察兵脱离地面,稳稳升上高空时,整个校场,乃至看到这一幕的梁山军民,都陷入了巨大的轰动之中!
“飞……飞起来了!人飞起来了!”
“天兵!这是天兵下凡啊!”
“俺的娘诶,这比戏法还神奇!”
惊呼声、赞叹声此起彼伏。李逵张大了嘴巴,仰着头,半晌才喃喃道:“这……这鸟玩意儿,比俺铁牛打架好看多了……”连一向沉稳的林冲、关胜,也目眩神迷,心中震撼难以言表。这意味着,从此以后,战场对梁山而言,将是单向透明的!朝廷大军任何调动,都难逃这“天眼”的监视!
技术的飞跃带来了巨大的优势,也带来了新的挑战。欢呼过后,陈霄的脸色恢复严肃,他看向负责纪律与内部安全的裴宣。
裴宣会意,上前一步,沉声汇报:“首领,正如您所料,随着我军威日盛,技术显露,外部窥探日益增多。近日,执法队已查处三起试图收买我工匠、窃取火药及火炮图纸的事件,涉事者皆有济州乃至东京背景。另,水军头领张顺,此前虽经惩处,但其私下与不明海商交易之渠道,仍被某些势力利用,试图渗透,已被我司及时阻断。”
陈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凝重:“诸位兄弟,火炮、‘信天翁’,此等利器,乃是我梁山立足于乱世,抗衡朝廷的根本!技术保密,重于泰山!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泄露相关技艺,违者,依最高叛寨罪论处,绝不姑息!”他又特意看了一眼张顺所在的方向,张顺羞愧地低下了头。
“同时,”陈霄话锋一转,开始进行军事结构的调整,“为充分发挥新式装备之效能,我决定,即日起进行编制调整!”
“其一,组建独立‘炮兵都’,由雷震暂领都指挥使之职,直属总部调遣,专司火炮作战、训练与维护!”
“其二,于神机营下,增设‘侦察气球哨’,专司‘信天翁’的操控、侦察与空中勤务,由时迁兼管,选拔机敏胆大之士进行严格训练!”
这两项任命和改编,意味着梁山军队正从传统的冷兵器模式,向着步、炮、侦察等多兵种协同的近代化方向迈进,格局已然不同。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技术飞跃和军事改组的振奋中时,一名神机营的传令兵急匆匆跑上校场观礼台,将一份刚收到的情报递给了时迁。
时娘快速浏览,脸色微微一变,立刻走到陈霄身边,低声道:“首领,‘信天翁’首次远程侦察回报,济州方向,发现朝廷信使活动异常频繁,数量远超平日,且有多路并进的迹象。观其动向,不像是寻常文书传递,倒似……在紧急联络、调动着什么。”
陈霄双眼微眯,刚刚因技术突破而略显轻松的心情,瞬间被拉回了现实的严峻。西军的威胁尚未解除,济州方向又起波澜。赵宋朝廷,显然并未因一次招安失败和武力威慑就放弃。
陈霄接过情报,目光锐利地望向济州方向,手指轻轻敲打着那份报告,沉吟道:“信使频繁……看来,我们的赵官家和高太尉,又在酝酿新的‘惊喜’了。
传令下去,各军加强戒备,‘信天翁’侦察范围向外延伸五十里,我要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山雨欲来风满楼,梁山的天空,刚刚因技术之光而亮起,却又被新的战争阴云迅速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