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医院的走廊里还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梁云峰靠在病房门口，手里拎着一杯刚买的豆浆，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床上那个安静躺着的女孩——小月。
她已经昏迷三天了。
医生说她是突发性神经性失忆症，但没人知道原因，也没有外伤，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这年头，连人都能格式化？”梁云峰苦笑着摇头，把豆浆放在床头柜上，顺手拉了张椅子坐下。
他看着小月的脸，那张脸还是那么苍白，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轻颤，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冲他笑。
可现实是，她连最简单的反应都没有。
“喂，小月啊，你要是再不醒，我可就要把你最喜欢的草莓蛋糕送给楼下那只流浪猫吃了。”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话，“它昨天还在你窗下喵了一夜呢。”
话音落下，房间里一片寂静。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和远处医院电梯的叮咚声。
梁云峰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手机，微信群里还在为张某案吵得不可开交，有人甚至开始带节奏说这是“灵异事件”，还有人发起了众筹，说是给小月捐医药费。
“啧，现在的网友比居委会大妈还能操心。”他嘟囔了一句，点开捐款链接看了一眼，发现金额已经不少了。
他没说话，默默点了“匿名捐助”那一栏，填了个数字。
“你欠我的，等你醒了再还我。”他说完，又补充一句，“利息翻倍。”
病房里依旧静悄悄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道金线。
梁云峰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他刚来这座城市打拼，住在城中村的小公寓里，每天熬夜赶稿子，吃泡面吃到怀疑人生。某天凌晨三点，他在阳台上抽烟，看见对面楼顶有个女孩蹲在那儿，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嘴里哼着走调的歌。
他喊了一声：“喂，你是不是想跳楼？”
女孩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不是啊，我在看星星。”
后来才知道，那是小月，刚从老家跑出来追梦的姑娘，梦想是当个插画师。
“她说自己是来找灵感的，结果一不小心就在我家住了下来。”梁云峰自言自语，“还说我做的泡面太难吃，非要自己下厨……”
他说到这里，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你不是说要给我做一辈子的饭吗？怎么现在倒先睡过去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就在他以为又要陷入沉默时，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
“……我想吃你煮的泡面。”
梁云峰猛地抬头，只见小月的眼皮微微颤动，然后缓缓睁开。
那一刻，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小月？！”他几乎是扑到床边，“你醒了？！”
小月眨了眨眼，目光有些涣散，像是刚从深海浮出水面的人。
“嗯……头疼。”她轻轻抬手摸了摸额头，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你在哪？”
“我在你面前啊！”梁云峰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你终于醒了！医生！护士！快来看病人醒了！”
他一边喊一边掏出手机狂拍照片，恨不得立刻发朋友圈全世界都知道这个好消息。
“别、别喊……好吵。”小月皱眉，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你怎么像个老父亲一样紧张。”
梁云峰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
“废话，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债主。”
小月歪着头看他，眼神有点迷糊：“我……是不是昏迷了很久？”
“三天。”梁云峰收起笑容，认真地说，“医生说你是突发性失忆症，但具体原因还不清楚。”
“我记得……我在画画。”小月喃喃道，“那天晚上，我在画一幅新作品，画的是……一个人站在高楼边缘，手里握着一把钥匙。”
她顿了顿，眼神忽然变得有些迷茫：“我不知道那把钥匙能打开什么门，但我总觉得，那个人好像很熟悉……是你吗？”
梁云峰的心猛地一紧。
他知道那幅画，因为那正是前几天他看到小月画的一幅草图，画里的男人，确实是他。
但他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可能吧，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别的事以后再说。”
小月点点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困意袭来，眼皮又慢慢合上了。
“等你醒来，我们再继续聊。”梁云峰轻声说。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心里却掀起滔天巨浪。
他很清楚，小月不是普通的昏迷。
她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正在画那幅画。
而那幅画的内容，和他在“猎手联盟”论坛里看到的x-09行动记录中的某个场景，几乎一模一样。
“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梁云峰低声自语。
窗外，阳光更盛了，照进病房，温暖而明亮。
……
几个小时后，医生确认小月的身体状况稳定，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梁云峰租了一辆商务车，亲自把她接回了他们的出租屋。
一路上，小月靠在座椅上，时不时打个盹，醒来又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你说……人会不会在梦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她揉了揉眼睛，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
“什么意思？”梁云峰一边开车，一边瞥了她一眼。
“就是……我好像记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小月喃喃道，“梦里有好多画面，有城市，有森林，还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站在我面前，对我说：‘钥匙已经找到，门即将开启’。”
梁云峰的手指紧紧攥住方向盘。
这不是梦。
这是x-09行动的一部分。
“你还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吗？”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
“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穿着一身黑衣服，脸上戴着银色的面具，看起来……有点像电影里的反派。”小月皱眉，“但我一点都不怕他，反而觉得他很熟悉，就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
梁云峰没有说话。
他想起了在论坛里看到的那个Id——Shadowmaster。
没人见过他真实的样子，只知道他是“猎手联盟”的幕后操控者，所有行动的策划人。
而现在，小月竟然梦见了他？
“你别多想。”他最终只是淡淡地说，“可能是你最近压力太大，才会做这种奇怪的梦。”
“也是。”小月点点头，忽然笑了，“不过你知道吗？我觉得我这次昏迷，好像也不是坏事。”
“怎么说？”
“因为我好像……记起来了。”她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眼神渐渐清明，“关于你的一些事。”
梁云峰的心跳漏了一拍。
“比如？”
“比如……你其实一直在保护我。”小月转头看他，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虽然你总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我知道，你一直在替我挡风遮雨。”
梁云峰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把车开得更快了些。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小月，她所经历的一切，并不是巧合，而是某种更大计划的一部分。
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能再让她置身险境。
哪怕代价是……
“我会一直陪着你。”他轻声说，“直到你想起一切为止。”
夕阳西下，城市的轮廓在余晖中显得格外柔和。
而在某个角落，一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屏幕上的字迹闪烁着：
【目标已苏醒】
【下一步行动指令即将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