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衣局的皂角味混着潮湿的霉气,比往日更显压抑。被贬为宫女的李官女子跪在青石板上捶打衣物,指尖因长期浸泡在冷水里而红肿脱皮,可她眼底的怨毒却丝毫未减——每日夜里,她都借着送脏衣的由头,悄悄与父亲留在京中的旧部联络,用炭笔在衣物内衬写下歪歪扭扭的字迹:“闻咏仪与冷宫囚徒往来密切,私藏违禁药材(指玉肌膏),恐是勾结外人,意图谋逆,望伯父禀明朝堂,为侄女洗刷冤屈!”
她以为做得隐秘,却不知冷宫里曾受闻咏仪恩惠的老太监,早已成了春桃的“眼线”。当李官女子将写满字迹的脏衣塞给旧部时,老太监便悄悄跟在身后,待对方拆开内衬查看,立刻将这一幕告知了前来冷宫送物资的春桃。
“答应,这李官女子真是死不悔改!”春桃回到西偏殿,脸色凝重地将消息禀报,“她不仅污蔑您勾结囚徒,还想让她父亲的旧部在朝堂上参您一本,说您意图谋逆!”
闻咏仪正在修改漕运中转站的管理细则,闻言笔尖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点。她抬眸,眼底没有惊讶,只有一丝冰冷的了然——李官女子从一开始的骄纵刁难,到后来的当众诬告,再到如今的构陷谋逆,步步紧逼,若不彻底解决,迟早会成为心腹大患。
“证据呢?”闻咏仪语气平静,“她与旧部通信的凭证,可有拿到?”
“老太监已悄悄取下衣物内衬的字迹,让小禄子去取了,很快就到。”春桃答道,“答应,咱们现在就把证据呈给皇上吗?”
“不必。”闻咏仪摇头,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直接呈给皇上,虽能治她的罪,却会让人觉得我斤斤计较,连个被贬的宫女都容不下。何况‘谋逆’二字太过严重,若查不出更多实据,反而会让皇上疑心我小题大做。”
她思索片刻,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你去一趟惠妃宫里,找她身边的刘太监,就说‘有个被贬宫女勾结外臣,意图污蔑得皇上关注之人,恐会搅乱后宫秩序’,把字迹凭证悄悄交给她。记住,只说事,不提我的名字。”
春桃虽不解,却还是听话点头:“奴婢明白。”
闻咏仪选择惠妃,并非无的放矢——惠妃出身叶赫那拉氏,在后宫中位份尊贵,素来最厌恶“以下犯上、构陷他人”的行径;更重要的是,惠妃虽有皇子,却在朝堂上缺乏助力,近来见康熙频繁召见闻咏仪,早已有意拉拢,若能借此事卖她一个人情,既能彻底解决李官女子,又能与惠妃结下隐秘的联系,一举两得。
果然,不出两个时辰,小禄子便匆匆回报:“答应,惠妃娘娘已派人将证据呈给皇上了!听说皇上看了字迹,当场就怒了!”
彼时康熙正在乾清宫处理朝政,见惠妃派人送来的衣物内衬与证词,脸色瞬间沉如寒潭——他本就因李官女子诬告闻咏仪而余怒未消,如今见她被贬后仍不知悔改,竟勾结外臣构陷“谋逆”,这不仅是对闻咏仪的恶意,更是对皇权的轻视!
“狂妄至极!”康熙将内衬扔在案上,厉声吩咐苏培盛,“传朕旨意:李官女子屡教不改,勾结外臣,构陷他人,即日起贬为庶人,流放宁古塔,永不回京!其父亲旧部,交三法司严查,若有牵连,一并处置!”
旨意如同惊雷,迅速传到浣衣局。当侍卫走进浣衣局时,李官女子还在做着“洗刷冤屈、重返后宫”的美梦,直到冰冷的铁链锁住她的手腕,她才如梦初醒,疯癫地嘶吼:“我不服!是闻咏仪害我!皇上饶命!我是被冤枉的!”
可她的哭喊毫无用处,最终还是被侍卫拖拽着,像拖死狗一般拉出了紫禁城,从此再无音讯。
消息传到西偏殿时,闻咏仪正坐在窗前修剪兰草。春桃激动地跑进来说明处置结果,她却只是淡淡点头,将修剪下来的枯叶扔进竹篮里,语气平静无波:“知道了,让小厨房今晚炖碗银耳羹吧。”
春桃见她这般淡然,忍不住问:“答应,您不觉得解气吗?这李官女子总算得到报应了!”
闻咏仪抬头,望着窗外飘落的玉兰花瓣,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很快恢复平静:“在后宫之中,对敌人的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若安分,或许还能在浣衣局苟活,可她偏要步步紧逼,这是她自己选的路。”
她不是天生狠辣,只是在这深宫之中,见过了太多颠沛流离——从冷宫里的朝不保夕,到入宫后的明枪暗箭,她早已明白,想要守护自己的性命、为父亲翻案、实现胸中抱负,就必须收起妇人之仁,该断则断。
当晚,闻咏仪进入系统背包,看着积分面板上的“800”,又看了看解锁的中级符箓区——那里的“隐身符”“传音符”,皆是应对更复杂危机的利器。她知道,解决李官女子只是清除了一颗小钉子,后宫之中,太皇太后的审视仍在,高位嫔妃的打量未停,朝堂上的纳兰明珠一党更是虎视眈眈。
但她不再畏惧。借惠妃之手斩草除根,既稳固了自己的地位,又悄无声息地拉拢了高位嫔妃;联盟的低位嫔妃们听闻此事,更是对她越发敬畏,往来的消息也越发及时。
夜色渐深,西偏殿的烛火依旧明亮。闻咏仪拿起康熙批注的《漕运纪要》,翻开新的一页,笔尖落下,字迹沉稳而坚定——这深宫棋局,她已愈发得心应手,接下来,无论面对何种风雨,她都能从容应对,一步步走向自己想要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