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一声足以撕裂耳膜的尖锐爆鸣,在地牢狭小的空间内疯狂回荡!
夜祁那裹挟着滔天杀意的长枪枪尖,与安倍旬手中那尊濒临破碎的锁妖鼎,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处。
火星四溅!
狂暴的力量冲击下,夜祁被震得虎口发麻,向后滑退了半步,可他手中的长枪却未曾有半分偏离,死死抵住那尊不祥的青铜小鼎,枪杆因巨力而弯曲成一个惊人的弧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安倍旬的日子更不好过。
锁妖鼎本就布满了裂痕,此刻再遭重击,鼎身上的缝隙瞬间扩大,更多的、混杂着鸾鸟之力与邪异能量的洪流,不受控制地倒灌入他体内,让他浑身剧颤,七窍之中都隐隐渗出暗红的血丝。
“哒哒哒哒哒——!”
就在两人僵持的瞬间,地牢另一头,夜骁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黑洞洞的枪口喷吐出愤怒的火舌,密集的弹雨组成一道死亡的金属风暴,封死了安倍旬所有可能突围的路线!
前后夹击!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绝境之中,安倍旬忽然发出一阵尖锐而扭曲的狂笑。
他的笑声,不再有半分伪装的优雅,只剩下纯粹的、被逼到绝路的疯狂与恶毒。
“好,很好!”
他一双因妖力冲撞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怨毒地扫过持枪的夜祁,又瞥了一眼另一头严阵以待的夜骁和众多亲兵。
“既然你们都想让我死……”
他猛地抬起头,那张俊美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话音未落,他那只没有握着锁妖鼎的左手,猛地从宽大的和服袖中一甩!
三枚通体漆黑、表面用不知名妖血绘制着诡异鬼脸的符纸,带着一股阴冷的风,脱手飞出!
那不是普通的咒符,它们在半空中没有固定的轨迹,时而盘旋,时而急坠,如三只择人而噬的黑色蝙蝠,分从三个不同的角度,朝着夜祁急射而去!
噬魂毒咒符!
“督军!”
夜骁的瞳孔猛地一缩。
夜祁也察觉到了那三张咒符上蕴含的、足以致命的邪异妖力。
可他身后,就是气息奄奄的冷青璃。
他不能躲!也绝不会躲!
没有丝毫犹豫,夜祁猛地一收长枪,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旋身,将怀中那个瘫软的身影更加用力地护住,用自己宽阔的、伤痕累累的后背,毫无保留地迎向了那三道致命的黑光!
然而,异变陡生!
当先两枚咒符,在即将接触到夜祁后背的瞬间,他胸前衣袋里那张早已被鲜血浸透的稳魂符骤然亮起一抹微弱的清光,将那两道咒符的力量中和、引爆。
“轰!轰!”
两团黑色的毒雾在他背后炸开,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却未能伤及他分毫。
可第三枚咒符,却狡猾到了极点!
它在半空中骤然一个急转,绕过夜祁的背部防御,如同一道附骨之疽的黑色闪电,悄无声息地,贴向了他裸露在外的左肩!
那里,军装早已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撕裂,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卷。
“噗嗤!”
一声轻微得几乎无法听清的、利爪撕开血肉的声响。
那枚咒符,竟在接触到他伤口的瞬间,化作一只由纯粹怨气凝结而成的黑色鬼爪,狠狠地、深深地,抓进了他的血肉之中!
“呃!”
一股远比枪伤、刀伤尖锐百倍的剧痛,猛地从左肩炸开!
夜祁高大的身躯剧烈一颤,发出了一声压抑至极的闷哼。
那不是单纯的痛。
那是一种阴冷的、带着无数怨灵尖啸的、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冻结撕碎的恶毒力量,正顺着伤口,疯狂地钻入他的经脉,涌向他的心脏!
“督军!”
夜骁骇然地看到,夜祁的左肩伤口处,涌出的不再是鲜红的血液。
而是一种粘稠的、泛着不祥光泽的黑红色液体!
那液体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竟“滋滋”地冒起了一层细密的白色泡沫,仿佛是某种强酸,正在腐蚀着他的一切!
剧毒!
“哈哈哈哈哈哈!”
一击得手,安倍旬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报复得逞的狂喜。
他看着夜祁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狂笑道:
“夜祁!这噬魂毒咒乃是我用上百个战死者的怨灵炼化而成,无药可解!”
“不出半个时辰,你的心智便会被怨灵彻底吞噬,你的身体,将沦为我最忠实的傀儡!哈哈哈哈!”
在癫狂的笑声中,他猛地将手中那尊已经彻底失控、即将爆炸的锁妖鼎,朝着夜骁和众亲兵的方向,狠狠掷了过去!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禁忌秘器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爆发出毁灭性的能量风暴,无数碎片夹杂着黑红色的妖气,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扫射。
亲兵们结成的包围圈,瞬间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安倍旬的身影,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那片由爆炸掀起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烈烟尘之中,几个起落,便彻底消失在了地牢的尽头。
“追!”
夜骁怒吼着,却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
整个地牢,一片狼藉。
而战场的中心,夜祁却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噬魂毒咒的力量,在他的体内,轰然爆发。
一股冰冷的、带着无数尖啸的烈焰,顺着他的左臂经脉一路向上,直冲他的脑海!
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模糊。
无数张充满了怨毒与憎恨的人脸,在他的视野中不断闪现,发出无声的、却能撼动灵魂的诅咒。
“呃……”
夜祁的身体晃了晃,单膝重重地跪了下去。
那只握着长枪的左手,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脱力地松开。
“哐当”一声,长枪掉落在地。
他低下头,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要将肺里的空气全部榨干。
不行……
不能倒下……
他用仅剩的、没有受伤的右手,死死撑住地面,试图重新站起。
可那股阴冷的毒素,已经开始麻痹他的神经,剥夺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那无边无际的怨念彻底吞噬的前一秒。
一只冰凉的、却又带着一丝熟悉温度的小手,轻轻地、无意识地,抓住了他胸前那片早已被血污浸透的衣襟。
夜祁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地、用尽全身力气,低下头。
怀中,冷青璃依旧双目紧闭,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但她的眉头,却痛苦地蹙着,仿佛在睡梦中,也感受到了他此刻正在经历的苦难。
她抓着他的那只手,很轻,很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松开。
可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力量,却像一道撕开永夜的惊雷,在他即将被黑暗吞没的混沌识海中,劈开了一道缝隙。
他看着她,那双因剧痛与毒素而开始涣散的瞳孔,重新凝聚起一点微光。
“青璃……”
他张了张嘴,想叫她的名字,想告诉她别怕。
可涌上喉头的,却不是话语。
“噗——!”
一口黑红色的、带着泡沫的毒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在两人身前的石板之上,发出一阵刺鼻的焦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