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陈默站在窗前,手机还握在手里。屏幕已经黑了,那封“你猜我是谁”的邮件被他手动清除,连缓存都删干净。凌晨三点的风吹进来,窗帘轻轻晃动,他没拉上。
他知道秦豹的事不是结束。
沈知意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放在茶几上。“查了一夜,喝点东西。”
她声音很轻,像怕惊醒什么。
陈默没接,只说:“周执言被立案调查的消息发出去了?”
“刚发的。”她说,“财经媒体都在转,律协也发了公告,暂停执业。”
他点头。
外面安静得不像话。没有可疑信号,没有陌生包裹,连监控都没再拍到无牌车。
可越是这样,他越清楚——这不叫赢,这叫喘口气。
“他们开始续约了。”沈知意坐下,翻开平板,“三家原料商重新签了合同,宋澜那边也确认追加投资流程正常推进。”
“但他们还在看。”陈默终于开口,“看我们会不会松劲,看下一个雷什么时候炸。”
沈知意没反驳。
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那些昨天退群的人,今天又冒头点赞,不过是想确认风向变了没。
公司群里还在刷屏。
有人做了个表情包:周执言头顶绿帽,手拿“洗钱失败”牌子,配文“这波操作太下饭”。
底下一片“默总牛逼”“意姐杀疯了”的评论。
沈知意扫了一眼就关掉。
庆祝太早,容易摔得更狠。
上午十点,她走进办公室。
陈默正在改一份文件,标题是《危机响应预案V3.0》。
桌上堆着几份快递,都是这两天送来的,还没拆。
“物业说最近三天少了六个陌生包裹。”她说。
陈默抬头:“说明他们在观察。”
“等我们放松。”
“那就让他们继续等。”
他合上电脑,拿起水杯喝了口凉水。
这几天睡得少,眼睛有点红,但脑子很清楚。
他知道周执言不会就这么倒下。
那种人,哪怕被按进泥里,也会咬着别人的手腕往上爬。
傍晚,夕阳照进书房。
陈默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那块旧手表。
表盘有些磨损,玻璃裂了一道缝,但他一直没换。
他用软布慢慢擦机芯,动作很慢,像是在清理某种记忆。
沈知意靠在门边看他。
她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在街角卖奶茶,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袖口磨了边。
有个顾客骂他配方偷工减料,他没吵,只是默默把那一杯倒掉,重新做了一杯递过去。
那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人不会认输。
她走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
“你说过,只要你还站着,就不会让我再流浪一次。”
他抬眼看她。
“可我也想告诉你,”她声音很稳,“只要你还在前行,我就永远跟在你身后。”
两人没再多说。
有时候话不用讲完,意思就已经到了。
深夜十一点,陈默躺在床上,几乎要睡着。
手机突然震动。
他睁开眼,拿起一看。
屏幕亮起:【逆袭盲盒已更新,是否开启?】
他盯着看了三秒,点了“是”。
弹窗跳出来:【今日奖励:城市热力图预判(24小时)】
下面一行小字:【别忘了,风口永远留给睁着眼的人】
他坐起身,打开笔记本电脑,导入系统给的数据模型。
蓝光映在脸上,屏幕上开始滚动人流、车流、商圈热度变化趋势。
这不是普通的预测,而是带权重的风险评估——哪些区域即将爆发流量红利,哪些地段暗藏资本异动。
沈知意听见动静,披衣走出来。
“系统响了?”
“嗯。”他说,“它告诉我,休息时间结束了。”
她走到他身边,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流。
“这次是什么?”
“热力图。”
“有用吗?”
“有用。昨天没人敢来我们楼下的便利店,今天排长队。差的就是二十四小时预判。”
她点点头,没说话。
但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系统回来了,战斗模式重启。
陈默调出最近一周的城市商业热点对比图。
某个城东科技园区,在今晚八点后热度陡增,远超日常均值。
而那里,正是周执言客户林氏集团的总部所在地。
奇怪的是,公开日程显示,林氏今晚并无大型活动。
“不对劲。”他说。
“他们开会从不提前升温。”
“但现在整个片区的wi-Fi连接数翻倍,停车场进出记录异常。”
沈意凑近看。
“要不要查?”
“不急。”陈默摇头,“先记下坐标。现在动手,等于告诉对方我们知道。”
他关闭窗口,切换到本地备份日志。
翻到前几天截获的周执言服务器Ip记录,发现其中一个中转节点,居然和城东园区的备用网络地址重合。
“他在用别人的地盘做事。”
“借壳。”
“聪明。”
沈知意皱眉:“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
“等什么?”
“等他露头。”
陈默合上电脑,靠在椅背上。
“他以为停职就能隐身?错。只要他还想翻盘,就得动资源。一动,就有痕迹。”
她看着他。
眼神很平静,但里面藏着火。
凌晨一点,屋里只剩电脑待机灯闪着红光。
陈默没睡,坐在沙发上翻员工日报。
沈知意给他盖了条毯子,自己坐旁边。
“你说……接下来他会找谁?”
“不确定。”他说,“但肯定不会是秦豹。”
“为什么?”
“秦豹太蠢,已经被当枪使过一次。周执言现在需要的是隐形棋子——表面合规,背地听话。”
她若有所思。
“像上次那个黑客?”
“比那更深。”
“财务?法务?还是……投资人?”
陈默没回答。
但他打开了邮箱草稿箱,里面有一封未发送的邮件,收件人是宋澜,主题写着“关于L-7实验幸存者的新线索”。
他删掉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二天早上七点,公司全员收到通知:本周所有对外联络统一由公关组对接,非必要不接受私人采访。
同时,技术部上线新防火墙版本,自动拦截高频访问请求。
沈知意在会议室开了个短会。
“最近别提‘胜利’这个词。”她说,“我们只是活下来了,还没走到终点。”
散会后,她回到办公室,看见陈默已经在看早报汇总。
“热搜换了。”他说,“‘周执言涉洗钱被查’掉榜了,新话题是‘默意资本背后金主是谁’。”
“又是水军?”
“一半是真疑问。”
“我们融资过程全透明。”
“可透明不代表没人怀疑。”
他放下平板,揉了揉太阳穴。
“他们不怕我们强,怕我们不知道怎么强起来的。”
中午,便利店送来一份9.9元套餐。
牛肉饭+饮料。
陈默看了一眼小票,付款方式写着“系统代付”。
他笑了。
这破系统,总算干了件人事。
吃完饭,他打开盲盒界面。
没有新任务。
但右下角有个小图标在闪——像是一个倒计时。
“要来了。”
“什么?”
“下一波。”
沈知意走到他身后,双手搭在他肩上。
“那你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
他点开城市热力图刷新页面。
城东园区的热度曲线,刚刚又跳了一下。
比昨晚更高,持续时间更长。
而且,新增了三个陌生mAc地址,频繁尝试连接默意内网测试端口。
陈默把地址复制下来,丢进追踪程序。
一秒后,结果返回:
该设备最后一次登录地点——**南郊机械维修站**。
他盯着屏幕。
那个地方,三天前出现过无牌面包车。
沈知意低头看他屏幕。
“他们又去了那里?”
陈默没说话。
他正把一段加密指令粘贴进远程嗅探工具。
程序开始运行。
进度条走到87%时,突然卡住。
然后,整个系统弹出警告:
【检测到反追踪协议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