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李建明的电话，陈凡指尖在方向盘上掐出几道白印。车载空调吹着微凉的风，却压不住他胸腔里翻涌的恨意——前世就是这个声音，用“跨境电商蓝海”的画饼，骗走他全部积蓄还不够，又怂恿他借了七百万高利贷，最终把陈家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父亲躺在IcU里时，李建明正搂着他的情妇在马尔代夫度假，新闻上的笑脸刺得陈凡眼睛生疼。
“凡哥，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林浩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附带几张坚果供应商的报价单。陈凡深吸一口气，将恨意压进眼底最深处，回复：“没事，报价单先存着，我下午回公司详谈。”他看了眼副驾上的保温桶，里面是苏晴早上熬的小米粥，专门给今天复查的父亲准备的——复仇的账要算，但守护家人的事，一刻也不能等。
市一院的心内科门诊外，苏晴已经拿着病历本在等候。她穿了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头发简单束在脑后，看见陈凡下车，立刻迎上来：“叔叔刚进去做心电图，张医生说这次复查重点看动态心率，要是稳定下来，降压药就能减量了。”她接过陈凡手里的保温桶，“粥还热着，等会儿叔叔出来正好能喝。”
陈凡点头，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上：“昨晚整理王总的发票到那么晚，怎么不多睡会儿？”苏晴昨天发现发票异常后，连夜把所有票据和系统数据比对，光整理出来的疑点就记了满满两页纸。
“事关咱们公司的资金安全，哪能睡踏实。”苏晴拉他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从包里掏出个文件夹，“你看，我把王总那批货的入库单、物流记录和检测报告都整理好了。物流单上的发货地是临省的二级批发市场，根本不是他说的新疆产区，而且检测报告显示，这批巴旦木的含水率比特级标准高0.8%，明显是一级货充数。”
正说着，诊室门开了，陈父扶着墙走出来，脸色比上次红润了不少。“医生说恢复得好，以后不用天天闷在家里了。”陈父看见陈凡，笑着挥挥手，“小晴这孩子比你细心多了，天天给我发消息提醒吃药，比闹钟还准。”
张医生跟在后面，手里拿着报告：“血压控制得很稳定，动态心电图也没问题。就是以后要避免情绪激动，别让老人操心太多。”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凡一眼，“上次你爸住院，我还以为你们家要垮了，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送父亲回家后，陈凡和苏晴赶回办公区。刚上楼就听见林浩的大嗓门：“凡哥，你可算回来了！王总刚才打电话来，说下午要过来要那2万损耗费，语气特别横，还说要是不给，就堵咱们的仓库！”
“正好，省得咱们去找他。”陈凡脱下外套扔在椅背上，“把咱们整理的证据都准备好，今天就让他把欠的账一次性算清楚。”他打开系统面板，财富数值依然显示元，下方的“行业风口雷达”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坚果行业q4价格将上涨15%-20%，建议72小时内完成囤货；关联人物王强（王总），其名下公司涉及虚开发票金额达87万元，关联企业盛远集团预计15日内被税务稽查。”
苏晴立刻打开财务软件：“咱们现在可动用资金75万，除去前置仓装修需要的10万，能拿出65万囤货。按当前报价，能囤2.5吨巴旦木和3吨核桃，要是价格上涨20%，这批货至少能赚22万，加上文创礼盒的利润，距离100万目标就差几万了。”
“但王总那边要是闹起来，会不会影响囤货？”林浩担忧地说，“咱们和绿源农场的首批蔬菜明天就要送来了，前置仓还在装修，要是仓库被堵，损失就大了。”
“他不敢。”陈凡笃定地说，“盛远集团马上要出事，王总现在就是惊弓之鸟，他来要损耗费，不过是想最后捞一笔。只要咱们拿出铁证，他只会求着咱们别举报。”他看向苏晴，“系统的‘信息溯源’功能能用吗？能不能查到王总那笔货款的具体流向？”
苏晴立刻操作电脑，将王总的账户信息输入系统。屏幕上很快弹出资金流向图，红色的箭头格外醒目：“你看，咱们转给他的45万货款，当天就有20万转到了盛远集团的账户，剩下的25万转到了他老婆的私人账户。盛远集团就是恒通公司挂靠的空壳公司，赵伟现在已经被税务局盯上了，王总这是把自己绑在一条船上了。”
下午两点，王总果然带着两个壮汉来了。他穿着件花衬衫，肚子挺得像个皮球，一进门就往办公椅上一坐，二郎腿翘得老高：“陈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批货的损耗费2万，你今天必须给我。不然我这两个兄弟，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林浩刚要上前，被陈凡抬手拦住。陈凡把文件夹推到王总面前：“王总，先别急着要钱，咱们先聊聊你给的发票。”他指着最上面的一张发票，“这张发票的专用章编号是14位，正规发票都是15位，而且防伪水印模糊，明显是伪造的。你用假发票套取公司资金，这可是偷税漏税的重罪。”
王总的脸色变了变，强装镇定地说：“什么假发票？可能是财务搞错了。再说，货是你们验收的，当时怎么不说有问题？现在来翻旧账，是不是想赖账？”
“验收的时候我们就觉得不对劲，只是没证据。”苏晴从旁边拿出放大镜和检测报告，“你看，这是第三方机构的检测报告，这批巴旦木的颗粒度和油脂含量都符合一级标准，根本不是你发票上写的特级。而且物流记录显示，这批货是从临省批发市场发来的，你却按新疆特级货的价格收费，每斤多收了17元，总共45万货款，你足足多赚了14万。”
王总额头开始冒汗，他没想到陈凡会查得这么细。“就算货有问题，那也是物流的事，跟我没关系。”他起身想走，却被林浩堵在了门口。
“没关系？”陈凡把系统显示的资金流向图投影到墙上，“那你解释一下，咱们转你的45万货款，为什么有20万转到了盛远集团？赵伟现在已经被税务局调查了，你觉得你能跑掉吗？”
提到盛远集团和赵伟，王总的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他知道盛远集团的底，那就是个专门帮人虚开发票的空壳公司，一旦被查，牵连的人没一个好下场。“陈总，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他掏出烟递过去，被陈凡抬手推开，“那2万损耗费我不要了，货的差价我退给你，你别把这事捅出去，行吗？”
“现在知道怕了？”陈凡冷笑一声，“当初你用一级货充特级，开假发票套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他示意苏晴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协议，“想私了可以，按我的条件来。第一，这批货的差价14万，加上伪造发票的违约金20万，总共34万，今天之内转到咱们公司账户。第二，你欠绿源农场张场长的10万货款，三天内必须结清，我要看到转账凭证。第三，以后不准再和咱们凡宇商贸，以及咱们的合作方有任何业务往来。”
“34万太多了，我手头真没这么多现金。”王总哭丧着脸，“我那公司看着大，其实都是空架子，最近资金特别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