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归途细雨,无声的暖意
空间转移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汹涌的波涛一般,在李泰的脑海中不断翻涌,迟迟未能完全消散。然而,当他的双脚真正踏足于这片湿软的泥土之上时,那种真实的触感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头。
雨水混合着腐叶的气息,如同一股冰冷的洪流,毫不留情地钻进了他的鼻腔。那股凉意仿佛能够穿透他的皮肤,直抵骨髓,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们终于回到了现实,置身于一片被夜色浸透的山林之中,与那个暗红如血的异度战场渐行渐远。然而,李泰却几乎是砸进了这片泥泞之中。他的身体失去了控制,重重地摔倒在地,溅起了一片泥水。
咳嗽声像破风箱一样从他的胸腔中撕扯而出,每一声都如同惊雷一般,震得他身上的伤口突突直跳。那是强行催动苍雷所引发的空间乱流的反噬,此刻正全面爆发,如同一股凶猛的洪流,在他的经脉中肆虐。
经脉里的剧痛,就像是烧红的铁棍突然插进了冰窟一般,冷热交煎,让他几乎无法承受。这种剧痛如同惊涛骇浪一般,不断冲击着他的天灵盖,仿佛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撕碎。
李泰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被顽童肆意扯烂的布偶,身上的填充物都快要从那无数的裂缝中漏光了。
“消停点儿!”镇元斋的呵斥声如同洪钟一般,带着老江湖特有的粗粝和威严。这声怒喝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让人不禁为之一震。
老爷子迅速蹲下身来,他那干枯如竹的手指如同闪电一般,飞快地拂过李泰的周身大穴。每一个穴位都被他精准地触摸到,仿佛他对人体的经络了如指掌。
随着他的手指移动,一股温润的真气如涓涓细流般从他的指尖流出,缓缓地注入李泰的体内。这股真气宛如陈年的黄酒,醇厚而温暖,暂时压住了在李泰体内肆虐的乱流。
“死是死不了,”老头咂咂嘴,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川”字,显然对李泰的状况并不乐观,“不过这筋脉伤得可真是够重的,就跟那摔碎的瓷碗一样,没个半年时间,别想再舞刀弄枪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李泰后心处那若隐若现的冰印。那冰印虽然不明显,但却透露出一股寒意,仿佛是某种外来的异物扎根在了李泰的体内。
“更麻烦的是……”镇元斋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一些,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这外来的玩意儿已经在他体内扎了根,要想彻底清除,还得靠他自己慢慢往外剔。”
就在这时,椎拳崇顶着一张被烟熏得像只花猫似的脸,急匆匆地凑了过来。他满脸焦急地看着李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师父,他这……”椎拳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镇元斋没好气地打断了。
“还喘着气呢!”镇元斋瞪了徒弟一眼,似乎对他的慌张有些不满。不过,他还是顺手将水囊塞到了椎拳崇的手里,“慌什么,咱们超能力队什么时候丢下过自己人?”
库拉像尊淋雨的冰雕杵在边上。雨水顺着她蓝发往下淌,在锁骨处积成小小的水洼。看着李泰因疼痛而蜷缩的背脊,她忽然想起上次弄坏实验室精密仪器时那种胃部发紧的感觉——只是这次要强烈百倍。她下意识伸手想去碰他肩胛骨的伤口,指尖却在半空僵住,转而悄悄凝出薄霜,替他遮住那些砸向伤口的雨点。
包已经利落地翻出青花小瓷瓶。药粉撒在翻卷的皮肉上时,李泰疼得直抽气,却听见这姑娘温声道:“师父去年泡的蛇胆酒还剩半坛,回头给你擦伤口,比金疮药还管用呢。”她说话时鼻尖微红,像雪地里落下的梅花瓣。
库拉见状,连忙掌心朝下凝出冰雾。那冷气轻得像初春的薄霜,小心翼-翼地敷在李泰最严重的几处伤口上。镇元斋眯着眼瞧她手法,忽然插话:“丫头,你这控冰的精细劲儿,倒是适合去当外科大夫。”
椎拳崇试着活跃气氛,故意用肘子轻撞李泰:“你小子最后那招雷遁·劈叉式够帅啊!就是落地姿势差点意思……”话没说完自己先趔趄了下,差点把伤员摔进泥坑,惹得包举着药瓶直跺脚。
雨幕里,镇元斋掏出的罗盘指针疯转了三四圈才停稳。“麻溜收拾,这地方风水犯冲。”老爷子把罗盘往怀里一揣,突然抽抽鼻子,“怪了,怎么有股NEStS那群铁皮罐头的机油味?”
转移途中,库拉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半步距离。有次李泰被树根绊得闷哼,她指尖瞬间凝出六棱冰花又慌忙捏碎——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活像初次触碰火焰的幼猫。直到某次颠簸时,李泰无意识攥住她飘动的衣带,冰蓝发丝的少女竟僵成了木偶,连呼气都结出了白霜。
道场暖黄的灯火在山坳里浮现时,镇元斋突然扯开破锣嗓子唱起荒腔走板的黄梅调。跑调的唱腔惊飞夜枭,却让库拉发现李泰绷紧的脊背微微松弛——原来这老头是故意用破锣嗓子分散伤员注意力。
彻底昏睡过去前,李泰模糊感觉到有微凉的手指搭上他脉搏,轻得像蝴蝶停驻。他下意识反手扣住那截手腕,听见冰晶坠地的细碎声响,还有某个丫头倒抽冷气的鼻音。
(第三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