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市井藏龙，初露峥嵘
面包车颠簸了数小时，最终在一个略显破败、但人声鼎沸的沿海小镇边缘停下。司机一言不发，待三人下车后，便径直掉头离开，迅速消失在尘土飞扬的道路尽头。
“这是哪儿？”李泰环顾四周，空气中弥漫着咸腥的海风与路边摊食物混杂的气味。小镇的建筑杂乱无章，街道上行人穿着朴素，眼神中带着沿海居民特有的、见惯风浪的麻木与精明。这里与之前格斗家世界的纷争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个临时落脚点，也是‘路’的起点。”草薙京随意地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去找那老酒鬼之前，得先解决点小麻烦，顺便让你们这两个‘移动靶子’稍微伪装一下。”
他所谓的“小麻烦”，指的是李泰和库拉过于引人注目的特征——李泰身上那股无法完全内敛的、属于格斗家的锐利气息，以及库拉那异于常人的发色瞳色和冰冷的非人感。
草薙京带着两人七拐八绕，走进一条狭窄、潮湿的巷子，最终停在一家挂着褪色招牌、门口堆满废弃摩托车零件的小店前。招牌上模糊地写着“老陈杂货”。
推开吱呀作响的店门，一股机油、灰尘和某种草药混合的古怪气味扑面而来。店内光线昏暗，货架上堆满了各种看不出用途的零件和杂物。一个穿着油腻工装、头发花白稀疏的老头，正叼着烟斗，趴在柜台上打盹。
“老陈，来生意了。”草薙京用指关节敲了敲柜台，发出笃笃的声响。
老头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和油污的脸。当他看清来人是草薙京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没睡醒的样子，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是你这小子啊……这次又惹什么麻烦了？”
“少废话，给这两个小家伙弄点‘行头’，要能遮遮味儿的那种。”草薙京毫不客气地从柜台上的铁盒里摸出一根看起来像是自制的手工卷烟，点燃吸了一口，随即被呛得咳嗽起来，“咳……你这什么破玩意儿？”
老陈嘿嘿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好东西，清肺的。”他这才将目光转向李泰和库拉，上下打量了一番，尤其是在库拉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隐去。
“啧，一个身上带着火和电的躁动小子，一个……冰娃娃？有意思的组合。”老陈嘟囔着，转身在身后的杂物堆里翻找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遮味儿……遮味儿……有了！”
他翻出两件看起来灰扑扑、材质特殊的薄外套，又找出两顶普通的鸭舌帽和一副平光眼镜。“外套是特制的，能一定程度上干扰能量感应和隔绝部分气息。帽子眼镜，凑合着用吧。小子，把这个戴上。”他扔给李泰一个看起来像是黑色运动手环的东西，“能帮你稳定一下体内乱窜的气，治标不治本，但至少不会走着路就冒电火花吓到路人。”
李泰接过手环，触手微凉，戴上手腕后，果然感觉到一股温和的约束力笼罩周身，体内原本有些躁动的苍雷之力似乎平复了些许。他心中暗惊，这貌不惊人的老头，绝不是普通人。
库拉默默接过外套和帽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件灰扑扑的外套穿在了身上，宽大的外套几乎将她整个人罩住，又压低帽檐，遮住了显眼的发色和部分面容，看上去就像一个有些内向的普通少女。
“多少钱？”草薙京叼着烟，含糊地问。
老陈眯着眼，伸出三根手指。
草薙京撇撇嘴，从夹克内袋里摸出三枚造型古朴、带着淡淡能量波动的金属钱币，丢在柜台上。“走了。”
离开“老陈杂货”，三人的形象普通了不少。草薙京带着他们来到镇上一家热闹的露天面摊，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先填饱肚子，接下来可能没这么安稳的饭吃了。”草薙京熟门熟路地点了三碗海鲜面，外加几碟小菜。
面很快端上来，热气腾腾，汤汁浓郁，鲜香扑鼻。李泰确实饿了，道了声谢便大口吃了起来。库拉看着面前热气氤氲的面碗，又看了看吃得正香的李泰，学着样子，拿起筷子，有些笨拙地、小口小口地吃着，滚烫的汤汁让她微微吐了吐舌头，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新奇。
草薙京看着库拉这略显笨拙却努力适应普通人生活的样子，眼神微动，没说什么，只是将自己碗里的两只鲜虾夹到了李泰碗里。“多吃点，伤好。”
李泰一愣：“前辈……”
“让你吃就吃，哪那么多废话。”草薙京不耐地打断，低头专心对付自己那碗面。
就在这时，旁边一桌几个穿着花衬衫、流里流气的青年，目光不怀好意地在库拉身上逡巡，尽管库拉已经做了伪装，但那清冷的气质和偶尔抬头时露出的精致下颌，依旧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喂，小妹妹，跟两个大男人吃饭多无聊，过来陪哥哥们喝一杯啊？”一个黄毛青年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搭库拉的肩膀。
库拉身体瞬间绷紧，眼中寒光一闪，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李泰脸色一沉，正要动作，却见草薙京头也没抬，只是拿着筷子的右手随意地向后一拂。
“啪！”
一声轻响，那黄毛青年就像被无形的手掌扇了一记耳光，整个人陀螺般旋转着倒飞出去，撞翻了好几张桌椅，摔在地上哼哼唧唧爬不起来。
其他几个同伙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看着依旧在淡定吃面的草薙京。
“滚。”草薙京吐出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那几个青年脸色煞白，不敢多言，连忙扶起地上的黄毛，灰溜溜地跑了。
面摊老板似乎对此习以为常，只是默默过来收拾被打翻的桌椅，连看都没多看草薙京一眼。
李泰心中震撼，草薙京刚才那一手，举重若轻，对力量的掌控已然入微，远非自己可比。这就是真正顶尖格斗家的实力吗？
库拉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她看了一眼草薙京，又迅速低下头，小口吃着已经微凉的面，只是握着筷子的手指，不再那么僵硬。
草薙京吃完最后一口面，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看着李泰和库拉，忽然说道：“记住，真正的强大，不是肆无忌惮地宣泄力量，而是在需要的时候，能用最小的代价，达到想要的效果。尤其是在这种地方，惹来官方注意，会比面对‘影镜’更麻烦。”
他站起身，丢下几张钞票。“走吧，带你们去见识一下，真正的‘路’。”
李泰和库拉跟着起身。经过这个小插曲，李泰对力量的认知，对如何在这普通与非凡交织的世界中行走，有了更深的理解。而库拉，则在草薙京那看似随意实则维护的举动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同于李泰给予的、略显别扭却真实的安全感。
三人的身影融入小镇熙攘的人流，向着码头方向走去。海风更大了，带着远洋的气息，也带来了更多未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