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半夜，陪美女进医院
临州的冬夜，总是带着刺骨的湿冷。
沐颜推开，出租屋门时，楼道里的声控灯，恰好熄灭。
只剩下客厅窗户外，透进来的路灯光。
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亮影。
他脱外套的动作，顿了顿，指尖还残留着，程瑶家小厨房的面粉味。
耳边却反复回响着，傍晚那三个混混的话。
“你是她什么人？”
“是不是她的野男人？”
他靠在玄关的墙上，长长舒了口气。
明明是帮程瑶解围，可那句“野男人”像根刺。
扎在他心里。
他连份稳定的工作都没有，连自己都快养不活，又有什么资格去保护别人？
客厅的小夜灯亮着微弱的暖光，沐颜坐在沙发上，没开主灯。
他掏出梅芊芊借给他的旧手机，翻来翻去，连个能聊天的人都没有。
之前的联系人全随旧手机丢了，苏舒、覃思思、蓝芮……
那些曾经在他生命里，留下痕迹的人。
如今都成了，断了线的风筝。
就在他，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时。
“笃笃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轻而急促，带着一丝慌乱。
“谁啊？”
沐颜起身去开门，心里纳闷。
这都快十二点了，谁会来？
门一打开，梅芊芊站在门外。
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颊上，脸色潮红得不正常。
双手紧紧捂着额头，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沐颜……我烧了。”
沫颜见到梅芊芊脸红的样子，和说话的语气，“骚了？”
‘“对，烧了！头好晕，你能不能……”
“不能，男女授受不亲的。”
“呃…能不能，帮我买盒退烧药？”
沐颜恍然大悟。
下意识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指尖刚碰到皮肤，就被烫得缩了一下。
比他白天，帮程瑶揉面团时的水温还高，至少有三十九度。
“买什么退烧药！你这烧得太厉害，得去医院！”
沐颜皱紧眉头，转身回屋抓了件厚外套。
“我扶你下去，我们打车去，附近的社区医院，急诊还开着。”
“不用去医院吧……我以前发烧，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梅芊芊还想推辞，脚步却虚晃了一下，摔了下去。
沐颜赶紧伸手扶住她，顿时感到一阵柔软，赶紧调整了一下手的位置。
“别硬撑了，烧成这样容易出事。”
沐颜不由分说地，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又拿了条围巾，帮她围好。
“你等着，我去拿钱包和手机。”
两人下楼时，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一次次亮起又熄灭。
梅芊芊靠在沐颜怀里，呼吸滚烫。
嘴里偶尔，嘟囔着“好冷”，身体却在不停冒汗。
沐颜半扶半抱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单薄的肩膀在发抖，心里突然软了。
平时那个算着面条钱、借高利贷要利息的梅芊芊。
此刻像个，没了力气的孩子，一点都没了之前的市侩。
小区门口很难打到车，沐颜扶着梅芊芊，在寒风里站了十分钟，才终于拦到，一辆夜班出租车。
司机师傅，看梅芊芊烧得厉害，一路把车开得又稳又快。
“小伙子，看样子你老婆，这烧得不轻。社区医院急诊能行吗？要不直接去市医院？”
“好吧。”
沐颜没解释“老婆”的误会，只是把车窗又关小了些，怕风灌进去让梅芊芊更难受。
可梅芊芊却听到了，却没有力气解释。
医院的急诊室很安静，只有值班医生和护士在。
医生给梅芊芊量了体温——39.8度，又听了肺音，说是急性扁桃体发炎，引起的高烧，需要输液。
护士配药的时候，沐颜扶着梅芊芊，坐在观察室的椅子上。
医生让沐颜，把梅芊芊的头发理一下，方便观察。
可沫颜却迟迟不敢，毕竟这动作有点尴尬。
“快点啊！”医生催促道。
沐颜硬着头皮，帮她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
那种泛红，让人心疼的脸，此刻竟是如此迷人。
“忍忍，输完液烧，就能退下去了。”
梅芊芊点了点头，眼神昏昏沉沉的，却还是强撑着说。
“医药费……我明天还你……”
“先看病，钱的事以后再说。”
沐颜打断她，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几百块钱，去缴费窗口付了钱。
他看着缴费单上的数字，心里有点慌。
这几百块，是他留着交下个月房租的。
现在花了，又得想办法凑钱。
可看着，梅芊芊烧得通红的脸，他又觉得这钱花得值。
输液针扎进手背时，梅芊芊疼得瑟缩了一下。
下意识地，握住沐颜的手。
她的手很凉，指尖还在发抖，握住他后，刚开始有点用力，慢慢的平静了些。
观察室里，只有输液管“滴答滴答”的声音，窗外的天渐渐泛起鱼肚白，路灯一盏盏熄灭。
“沐颜，你……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啊？”
梅芊芊突然开口，声音还有点沙哑，却比刚才精神了些。
“在老家开了家小吃店，后来倒闭了。”
沐颜如实说，“之前还给人开过车，娶过婚，后来也离了。”
“离婚了？”
梅芊芊愣了一下，转头看着他。
“为什么离婚啊？你看起来不像坏人。”
“那时候没本事，赚不到钱，她妈不同意，她也累了。”
沐颜说得轻描淡写，却没提蓝欣后来的选择，也没提蓝家的变故。
那些事太复杂，跟梅芊芊说不清楚。
梅芊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大学毕业的时候，也想过创业。
开了家小公司，做服装批发。
结果没经验，被人骗了，亏了好几万，还欠了债。
现在……现在就是想先攒点钱，再找机会重新开始。”
沐颜心里一动。
他之前就怀疑，梅芊芊说的“开公司”有水分。
毕竟她每天穿着，餐馆的工作服出门，回来时总是带着一身油烟味。
可他没戳破，只是点了点头：“慢慢来，总会好的。你能自己创业，已经很厉害了。”
梅芊芊听到这话，眼睛突然红了。
她别过头，看着窗外，声音有点哽咽：“厉害什么啊……
要是真厉害，就不会欠着债。
还要跟人合租，连发烧都没人照顾了……”
沐颜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梅芊芊平时算得精，或许只是想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而已。
输完液已经是早上七点多，梅芊芊的烧退到了37.5度，精神好了不少。
两人打车回出租屋，沐颜让梅芊芊坐在沙发上休息，自己进了厨房。
他翻了翻冰箱，只有几个鸡蛋和半袋大米。
想了想，煮了一锅白粥，又煎了两个荷包蛋，端到梅芊芊面前。
“刚退烧，吃点清淡的，好消化。”
梅芊芊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粥和金黄的荷包蛋，突然就哭了。
眼泪掉在粥碗里，她赶紧用手背擦掉，却越擦越多。
“我……我好久没人，这么照顾我了……
自从公司倒闭后，我爸妈就觉得我没出息。
不怎么管我，我一个人在临州，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沐颜递过纸巾，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他坐在梅芊芊对面，看着她一边哭一边喝粥。
突然觉得，这个平时爱算计的合租室友。
其实也只是个，需要人关心的普通女孩。
“以后要是再不舒服，别硬撑，跟我说一声。”
沐颜轻声说，“我们是室友，互相照顾是应该的。再说了，这碗面，可是要收费了，五十块呢…”
梅芊芊抬起头，眼睛红红的。
点了点头，嘴角却慢慢露出了一丝笑容。
望着眼前，这个普通的男人。
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