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行驶在夜路上，车内的挡板升起。
乔琪靠在车窗旁，眼神空洞。耳边回荡着医生的话：
“患者现在是淋巴癌晚期，目前正进行化疗阶段。”
“季总已经安排了国内最好的专家会诊，目前情况算是稳定住了。”
“当然，我们需要看患者的具体情况，再做进一步治疗计划。”
医生说，最好是在国际上再寻找一些专家，与国内专家共同会诊，胜算概率会更大一些。
乔琪清楚，目前自己认识的人里，只有季先生有这个能力。
原本幻想在沪都的美好生活，一下子就成了泡影。一场意外，一场疾病，足以让一个普通的家庭支离破碎。
但，母亲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一定要竭尽全力。
想着想着，眼眶又酸涩起来。
季雪宸看乔琪从上车起，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他也不着急开口，见女孩两只手胸前环抱，默默扔了一条毛毯给她。
乔琪低着头，扯了毛毯裹在身上，微微颤抖，吸着鼻子，不太透气地呼吸着。
“乔小姐，你应该知道，哭泣是最无济于事的方法。”季雪宸没有看她。
“既然你已经同意与我订婚，那么接下来就按照流程，签订协议。”声音冷静，犹如在谈一桩无比平常的商业合作。
乔琪听到协议二字，猛然转身，正对上那双冷冽的凤眼。
“需要你出现的社交场合不会太多，但作为我的未婚妻，请你注意言行举止，不能给我丢脸。”季雪宸声音低沉。
“作为交换，我会负责你母亲后续的治疗，给她最好的治疗条件。”
季雪宸条理清晰地说出一二三点。
季雪宸见她呆呆的没说话，停顿了几秒，继续问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那.....期限是？”乔琪揪着毛毯，小声开口。
“六个月。”
季雪宸想，在半年之内，让申海集团安定下来，足够了。
而此时，乔琪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六个月，她的人生还没有完蛋。
迈巴赫停靠在沪城电影学院南门。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明天苏昀来接你。我们正式签署协议。”下车前，季雪宸对她说。
乔琪“哦”一声，低头致谢。
拖着行李箱，迈着沉重的步伐，往昨日住宿的巷子里走去。
又来到那家旅店，此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她又花了50元，开了一间房。
当晚她实在是太累。匆匆洗漱完毕，头一挨着枕头，便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下午，会面地点是一家高级的咖啡厅。
咖啡厅内格调优雅，人不算太多。乔琪一进门，就看见窗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喝咖啡。
“季先生。”乔琪小心上前，坐下。
“嗯。”季雪宸应了一声，眼神示意她看那份纸质协议。
一份A4纸打印的协议，静静地躺在桌面中央，乔琪望着它，看似薄薄的几张纸，此刻却好像有千斤重，让她没有力气去触碰。
季雪宸见她犹豫，没有催促，似是给她时间做最后的挣扎。
他慢条斯理拿起点单的平板，低头浏览着饮品和小蛋糕。
乔琪在心中进行一番天人交战后，最终说服自己妥协命运。
也许不是妥协，也许是一种幸运。高额的医药费，她就算是不要这条命，也未必负担得起。
只是六个月而已，六个月后，妈妈的病情也许会好转，自己也可以回归正常的学习和生活。乔琪这样想着，伸手拿过协议。
协议比较详细，有两页纸，乔琪从头到尾一一看过去，核心内容大致是：
作为季雪宸的未婚妻，人前需要保持恩爱人设，随叫随到；
严格保密，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为顾明姗提供最好的治疗，并且给乔琪每月2万元生活费。
如果违约，需追回一切费用。
协议底部，有一行小字注释：“其他未尽事宜，甲方可以随时开启补充协议。一切解释权在甲方。”
乔琪看到这一行字，心里默默嘀咕：这不是霸王合约么？
她偷瞄了一眼季雪宸，男人面容冷峻，嘴角微勾，似乎也正注视着她。
乔琪心脏一紧，连忙收回视线，耳边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怎么了？乔小姐有什么要补充的。”季雪宸挑眉看着她。
男人话虽这样问，但根本不是询问她意见的语气，反而带着反问，让一个双重否定的句子，带上了不可辩驳的笃定。
卑微的乙方，能有什么解释权呢？
乔琪摇摇头，拿过签字笔，在协议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并按上手印。
季雪宸见小姑娘终于下定决心，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心情莫名有些好。
服务员端着托盘走过来，弯腰将饮品和甜品放在桌上，一边口中温柔地介绍着：
“您的百香果柠檬茶，还有蛋糕，请慢用。”
“为你点的，尝尝吧。”季雪宸随意说道，语气温和了些。
“谢谢。”乔琪礼貌道谢，捏着吸管轻轻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让整个混沌的大脑得到了片刻的清爽。
桌子中央，放着两块小蛋糕。
一块是绿色的，抹茶味的提拉米苏蛋糕。
一块是橙色的，栗子蛋糕。
“喜欢哪个，选一个？”季雪宸直直看向她，征求她的意见。
乔琪与那双凤眼对视了几秒，耳际却灼烧起来。她连忙低下头，视线停在那两块精美的蛋糕上。
“我随便，都行。”
但季雪宸却不依，还是说：“选一个。”
最后乔琪选择了抹茶味的提拉米苏。
季雪宸将蛋糕推在她跟前，又将另外一个盘子朝自己挪近几分。修长的手指拿起银色的叉子，声音低沉：“尝尝吧。”
“好。”乔琪答应得乖乖巧巧。
乔琪喜辣，平时喜欢吃麻辣牛肉、香辣鸡爪、酸辣泡菜等小零食，只有心情特别不好得时候，才会吃点甜的，比如一杯奶茶或者一块小蛋糕。
乔琪舀了一块蛋糕放在嘴里，淡淡的香甜顷刻融化在味蕾，顺着喉咙滑了下去，回味悠长。这绝对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糕。
她不自觉用余光偷瞄季雪宸，感觉有些诧异。
是她的错觉吗？
那个一直摆臭脸，冷面的男人居然嘴角挂着弧度，在微笑诶！
果然吃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啊。也对，多巴胺起作用，还分男女么。只是喜欢吃小蛋糕的男人，确实少见！
季雪宸确实心情不错，他觉得今天的栗子蛋糕尤其好吃，明明是减糖的，但是觉得特甜，特软。
咖啡厅内放着舒缓的爵士音乐，两人默默地坐在窗边，一个西装革履，优雅矜持，一个白t恤牛仔裤，青春灵动，帅哥配美女。身侧窗帘是法式蕾丝的纱帘，对称挽在两侧，窗外是茂盛的梧桐树，安谧的街景。
不远处的桌子上，苏昀单手肘撑着自己的脑袋，啧啧感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拍电视剧呢。”
只是苦了他这只单身狗。
梅泠霜已经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了，这会儿应该要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