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掌心，那张突然出现的图纸正泛着细密的金光。
他下意识收紧手指，却见螺旋纹如活物般顺着指缝攀爬，在虎口处烙下一道淡青色印记——与方才石碑虚影消失前，他胸口浮现的灵核印记如出一辙。
这是......沈辰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了什么。
手指轻轻摸着边缘，触感不似寻常绢帛，倒像是某种凝固的灵力，每道纹路里都藏着细微的震颤，仿佛在呼应他体内翻涌的灵核。
脑海中突然闪过片段：青铜齿轮咬合的脆响，无数发光的符号在虚空排列成链，最后归于一方悬浮的塔基——这是灵枢院长残念留下的残影？
他眯起眼，试图抓住那些碎片，却见图纸中央的齿轮结构图突然扭曲，化作前世实验室里的反应釜流程图，又在眨眼间恢复原样。
沈公子的宝贝，可比我的青鸾剑有趣多了。清甜的女声从右侧传来。
沈辰抬头，正撞进青鸾含笑的眼波里。
她不知何时卸了方才对峙时的冷肃，广袖垂落处露出一截玉腕，指尖还绕着那缕标志性的青丝，纹路里有空间折叠的痕迹，却又不全是咱们熟悉的阵法。
你看这处......她屈指轻点图纸上某个交叉节点，像不像灵脉交汇的走势？
沈辰下意识将图纸往怀里带了带，却见青鸾已收回手，笑得云淡风轻。
这时左肩一沉，风无影的声音贴着耳后传来：东边第三棵松树下，有两个穿玄铁甲的。他侧头望去，果然见树影里两道身影一闪，其中一人腰间玉佩刻着苍梧宗的纹路——那是附近三宗里最擅长机关术的门派。
谢了。沈辰压低声音。
风无影退后半步，我在你周围布了个小风障，暂时听不清咱们说话。他望着远处逐渐散去的人群，眉峰微蹙，苍梧宗的人上个月刚在黑市收了批精金，最近总往遗迹跑......你这图纸，怕是比他们找的东西还金贵。
金贵？一声带着血沫的冷笑炸响。
赵炎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玄铁碎片还扎在脚边的碎石里，左脸肿得老高，右拳浸着血，显然方才砸地时磕到了碎石。
他盯着沈辰怀里的图纸，眼底的红血丝几乎要漫过瞳孔，不过是捡了块破纸！
等我回峰找大师兄借焚天炉，看你拿什么......
赵炎。凌虚子的声音像一柄淬了冰的剑，精准地刺穿赵炎的怒吼。
裁判长老不知何时站到了两人中间，白眉下的目光如刀，秘境试炼规矩，输者不得纠缠胜者。
你若再闹，按门规处置。他转身时广袖一振，赵炎脚边的玄铁碎片突然腾空，这是你方才用的法器残片，拿回去重炼吧——若连自己的法器都控制不好，倒真不如外门弟子。
赵炎最终狠狠瞪了沈辰一眼，弯腰抓起碎片。
他经过沈辰身边时，压低声音嘶声：你等着。
待赵炎踉跄着消失在山道拐角，凌虚子才转向沈辰，白眉微扬：随我来。
密室的门在身后闭合时，沈辰闻到了熟悉的檀香。
石墙泛着冷光，案头一盏青铜灯摇曳，照得凌虚子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知道灵枢院吗？长老没有废话，指尖轻点案上的玉简，三百年前，这大陆最顶尖的机关修士都聚在灵枢院。
他们能造会飞的青铜鹤，能炼自动运转的聚灵阵，甚至......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辰怀中的图纸，能把灵力具象成可计算的能量块
沈辰心头一震——这与他用化学方程式解析灵力的思路不谋而合！
前世他研究催化剂时，总想着如何用最少的能量激活最大的反应，而灵枢院似乎走的是同一条路。
后来灵枢院突然消失，只留下些残卷和传说。凌虚子取出那枚玉简，表面刻着与图纸相同的螺旋纹，你手中的，是灵枢院核心的中枢灵塔设计图。
当年他们想建一座能连通天地灵脉的巨塔，用塔身为媒介，让修士直接调用天地能量......他将玉简推到沈辰面前，这是我年轻时在古籍里抄录的灵枢院残篇，或许能帮你解图。
为何帮我？沈辰接过玉简，指尖触到一丝冰凉的灵力，您完全可以自己留着。
凌虚子笑了，白眉舒展如鹤：因为你让我想起灵枢院的那些疯子。他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他们总说修仙不该只有打坐和斗法，现在看来，倒真被你印证了。
回到竹舍时，月亮已经爬上了屋檐。
沈辰点燃烛火，案上零散的试管和泛黄的典籍被映得暖黄。
他小心展开图纸，又取出凌虚子给的玉简，灵力注入后，无数光字浮现在空中——灵枢院基础：能量可量化，反应需条件，机关即阵法的具现化。
原来如此。沈辰盯着图纸上的齿轮结构，突然想起前世实验室的反应釜。
如果把齿轮比作催化剂，把灵脉流动比作溶液中的离子迁移......他抓起桌上的炭笔，在废纸背面画了个简易的反应式：灵脉能量（A）+ 机关构造（b）→ 可操控能量（c）。
这与他用中和反应制防护盾的原理何其相似，不过规模从小范围变成了整座塔。
如果能复原灵枢塔......他望着图纸上的二字，喉间发紧。
前世他困在实验室里，总觉得自己的知识被束之高阁；如今在这方世界，那些化学方程式竟成了打开新修炼体系的钥匙。
烛火突然摇晃起来。
沈辰正要去扶，却见图纸背面的暗纹突然发亮，一行小字缓缓显形：灵枢计划·第一阶段启动条件：灵核共鸣+盐晶反应+灵脉节点激活。
盐晶反应？
沈辰瞳孔微缩。
他记得外门任务时去过的盐湖，湖底沉积着厚达三尺的盐晶层，而那里正是宗门灵脉的分支节点之一......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鸣。
沈辰将图纸小心收进玉匣，又把玉简贴身放好。
明天，他该去盐湖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