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时，沈辰回到灵塔内部。
青铜控制台的暗格里，一张泛黄的帛书突然浮现，像是被某种力量从岁月里拽回现世。
他刚触摸到帛书边缘，无数光点便如活物般涌出，在半空勾勒出立体的网络——五座山峰的轮廓清晰可辨，每座山的节点处都流转着熟悉的元素符号，金、木、水、火、土的灵脉走向在光网中交织成星图。
“灵枢计划·第二阶段：构建能量网络，连接五脉节点。”机械音在识海响起时，沈辰的指尖微微发颤。
他望着那幅图，前世实验室里的电路图在记忆中翻涌，与眼前的修仙网络慢慢重合——原来灵塔只是钥匙，真正的枢纽藏在五脉交汇之地。
“得先记坐标。”他从袖中摸出炭笔，在随身携带的兽皮卷上快速勾画。
盐湖的风卷着盐粒扑进塔门，吹得帛书哗哗作响，却吹不乱他笔下的线条。
当最后一个元素符号落定，他对着光网轻叩两下，光点突然收缩，重新钻进帛书，只留控制台暗格发出“咔嗒”轻响。
“沈兄弟。”
略带沙哑的男声从塔门传来。
沈辰抬头，见风无影倚着门框。
这位风属性天才修士先前总皱着眉看他施术，此刻却抱臂笑了：“我在塔顶瞧你画了半柱香，那光网...可是和灵枢院有关？”
沈辰放下炭笔：“风兄怎么来了？”
“来做笔买卖。”风无影脚尖点地，掠到控制台前，指尖划过残留的光痕，“我知道一条隐蔽小径，能避开宗门巡逻队。你要去第一座节点，走那条路能快三日。”他侧过脸，眼底闪着好奇的光，“但我有个条件——你得告诉我，这些机关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是符咒，不是阵法，倒像...像我老家匠人修水车时画的图纸。”
沈辰垂眸轻笑。
风无影的好奇心他早有察觉——三日前秘境试炼，他用电解水制造的氢氧爆炸惊退妖兽，这修士追着问了半宿“为何水烧起来比火属性法术还猛”。
此刻他望着风无影发亮的眼睛，忽然觉得，或许“科学修仙”需要的，正是这种打破常规的追问。
“成交。”他将兽皮卷收入怀中，“但~~路上再说。”
风无影打了个响指，风刃卷着两人掠出塔门。
月光下，他的身法比往日更轻。
“沈兄弟看这。”他回头时，发绳被风掀开，“我按你说的，把风灵力当‘高速流动的分子群’练，果然比以前顺溜。”
沈辰正欲回应，前方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等等。”他拽住风无影的衣袖。
转角处，白芷抱着个青瓷瓶站在月光里。
她的指尖攥着丝绦，指节泛白：“我、我路过灵塔，听说你要出远门...”
风无影很识趣地退后半步，背过身去看月亮。
沈辰走近两步，见那青瓷瓶上缠着月白丝绦，是白芷惯用的系法。
“这是我新炼的‘复元丹’。”她仰头看他，眼尾还沾着未擦净的药粉，“用了三株百年朱果，加...加你上次说的‘维生素催化法’。”她声音越来越轻，“我不知道你要去哪，但我觉得你做的事...很重要。希望你能平安回来。”
沈辰接过药瓶。
瓶身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他忽然想起前日在药园，她蹲在药畦边给他看新育的灵草，也是这样认真的眼神。
“谢谢。”他说，喉结动了动，“等我回来，教你用酸碱中和法提纯灵液。”
白芷的耳尖瞬间泛红。
她弯腰捡起药篮，发间的木簪晃了晃，碎发扫过脸颊：“那...我等你。”话音未落便转身跑开，裙角带起的风卷走一片夜露草，飘到沈辰脚边。
风无影憋着笑转回身：“沈兄弟，你这人缘比我好多了。”
“别闹。”沈辰将药瓶装进怀里，“赶路。”
两人在黎明前的黑暗里穿行。
风无影说的小径藏在两座石山的夹缝中，石缝里长着带刺的野藤，却被他用风刃削得干干净净。
沈辰跟着他转过第三个山坳时，突然顿住脚步——前方的空气里浮动着若有若无的火灵力，像被刻意压制的火星。
“有埋伏。”他低声道。
风无影的瞳孔缩成细线。
他抬手召来一阵风，卷着几片落叶往前探去——叶尖刚触到十丈外的灌木丛，便“轰”地燃成灰烬。
“是赵炎。”沈辰摸出袖中的符石。
灵塔认主那日，赵炎摔碎的茶盏里浸着赤焰草的气味，和此刻空气里的焦糊味如出一辙。
灌木丛里传来嗤笑：“沈废柴倒变聪明了。”赵炎踩着断枝走出来，身后跟着三个外门弟子，每人手中都提着淬了火毒的短刃。
他的赤焰刀在月光下泛着红光，刀身上刻满火系符咒：“你以为有长老护着，有那女人帮你，就能独占灵枢院的秘密？做梦！今日我就要——”
“闭嘴。”沈辰打断他。
他的指尖按在符石上，灵塔认主时种下的共鸣在识海翻涌。
符石发烫的瞬间，他想起前日在灵塔暗格里找到的“灵核共鸣图谱”——赵炎的火系灵力中含着大量铁元素，是他那日在药园炼药时，用铁锈催化灵液留下的痕迹。
“爆。”他轻声说。
空气里突然腾起淡蓝色火焰。
赵炎刀身上的火系符咒最先炸裂，火星溅到他衣角，接着是他腰间的储物袋，最后是他脚下的碎石——那些被火灵力温养过的石头里，藏着沈辰前日布下的金属微粒。
铁与氧的剧烈反应在赵炎四周炸开，气浪掀翻了他的赤焰刀，也掀飞了他三个同伴。
“走！”风无影拽着沈辰往石缝里钻。
赵炎的惨叫被爆炸声淹没，等他们跑出半里地，身后才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沈辰！我绝不会放过你——！”
“他追不上。”风无影擦了擦额角的汗，“这石缝里风势乱，他的火遁在这儿使不开。”
沈辰靠着石壁喘气，掌心的符石还在发烫。
刚才那一下几乎抽干了他的灵力，但灵塔传来的暖流顺着经脉涌进来，像在给他充电。
他摸出白芷的药瓶，倒出一颗丹药含在嘴里——甜中带苦，是朱果的味道，还有若有若无的柠檬酸，和他教的催化法分毫不差。
“到了。”风无影突然停步。
晨光里，一座青灰色的山体横在眼前。
山体表面刻满模糊的纹路，像被岁月磨平的符咒。
沈辰展开兽皮卷，比对上面的坐标——没错，这就是第一座节点。
他从怀中取出特制晶石。
那是他用灵塔内的元素矿脉炼了七日的成果，核心嵌着灵塔认主时落下的碎片。
当晶石触到山体凹陷处的瞬间，整座山都震动起来。
地面裂开细密的纹路，渗出幽蓝的光；山体内传来闷响，像是沉睡的巨兽终于苏醒。
“五脉联动...终于开始了。”沈辰退后半步，望着山体表面重新浮现的纹路。
那些纹路连成网络，顺着地下脉络向四方延伸，他甚至能“看”到灵力如溪流般在脉络里流动，比任何灵脉都纯净，都澎湃。
风无影张大了嘴：“这...这是灵脉在共鸣？”
“是元素在共振。”沈辰望着远方的晨雾，眼底映着山体的蓝光，“修仙界的力量，不该只有灵力。”
就在这时，识海里的机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清晰：“灵枢计划·第二阶段启动条件：五脉联通+能量稳定+灵核同步共振。”
沈辰的指尖微微发颤。
他抬头望向天空，晨光里有几点黑影掠过——是宗门的传讯飞鹤。
他知道，灵塔认主时的异象早已传遍各峰，此刻飞鹤上的，或许是长老们的召见令，或许是其他势力的试探。
但那又如何？
他低头抚过山体上的纹路，感受着地下流动的能量。
五脉联动才刚开始，而整个修仙界，很快就会重新认识“力量”二字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