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的震颤，让沈辰的耳膜被震得发疼，指节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稳住摇晃的身形。
他望着元素光团中心那道正在蔓延的黑色缝隙，能清晰嗅到风中弥漫的腐朽气息——那是绝灵引引爆后，被封印的死灵气外泄的味道。
“他要同归于尽！”青璃的声音带着破音，她发间的玉簪碎了一枚，土黄色灵力如蛛网般缠向光团，却被乱流轻易扯碎。
这位半元素体的守护者此刻眼眶泛红，“五气本源一旦被抽干，秘境灵脉会像被抽走筋骨的人，连带着外围十里山脉都会塌陷！”
沈辰的喉结动了动。
前世实验室爆炸时，他也是这样看着燃烧的试剂柜，看着导师用身体替他挡下飞溅的玻璃。
此刻丹田的灼痛比那时更烈，可他反而笑了——失败过一次又怎样？
科学家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放弃”这个词。
“岳雪儿！雷震天！”他突然拔高声音，震得附近的碎石簌簌下落。
左手快速结了个“聚灵印”，五枚流转着不同色泽的灵晶引子从储物袋里“叮”地弹出，“去阵眼！金位在东南，木位西北，水北火南，土中！你们各自守住对应的灵晶，用灵力顺着纹路导——”
“沈辰！”岳雪儿的回应比风还快。
她腰间的玉佩闪着幽光，那是父亲岳重山留下的遗物。
少女踩着乱流中的风刃，发梢被吹得猎猎作响，指尖刚触到金位灵晶，便有刺目的金光顺着她的手腕爬进阵图。
雷震天则是直接一拳轰碎脚边的巨石。
这个铁塔般的汉子虽然还瞪着牛眼骂骂咧咧：“奶奶的破阵老子可不会！”但粗糙的手掌按上土位灵晶时，浑厚的土灵力如潮水般涌出，竟比寻常修士控制得还要精准——到底是岳重山教出来的弟子，骨子里刻着对命令的服从。
沈辰的嘴角终于扬起一丝弧度。
他盘坐在阵心，双手结出的法诀快得只剩残影。
每道法诀都对应着不同的化学反应式：“碳酸钙高温分解，吸收热能！”“过氧化钠遇水释放氧气，稳定火元素！”他能看见灵晶引子在发光，像五盏小灯，将紊乱的元素流一点点引向正轨。
变故发生在阵图即将闭合的刹那。
一道带着血腥气的风刃擦着沈辰的耳际飞过，在他颈侧划开一道血口。
白无尘从乱流中跌撞着冲出，额角的伤还在渗血，道袍前襟染着暗红：“沈——辰——”他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吞碎玻璃，“你抢我的资源，夺我的风头，今天我就让你——”
话音未落，沈辰的右手已经捏碎一张符纸。
那是他连夜绘制的“氮氧分离符”，淡蓝色符纹在空气中炸开，瞬间抽走白无尘周身的氧气。
风刃修士的瞳孔骤然收缩，刚凝聚到一半的“风刃旋涡”像被扎破的气球，“噗”地散成碎风。
他踉跄着捂住喉咙，咳出的血沫里带着未及使用的风灵籽。
“白师兄。”沈辰抹去颈侧的血，声音比冰棱还冷，“你该庆幸现在是在救人，否则——”
“小心后面！”青璃的尖叫混着金属撕裂声。
沈辰本能地侧身，一道泛着幽蓝的匕首擦着他左肩刺入地面，在岩石上烙出焦黑的痕迹。
他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赵炎的“阴煞刃”——那家伙最擅长用死灵气淬毒，刀刃上还缠着若有若无的诅咒。
“沈辰，你以为能赢？”赵炎的声音从混乱的元素流中飘来。
沈辰抬头，正看见那个阴鸷的身影站在崩塌的断墙上，手中握着一根刻满倒刺的骨杖，杖头的五气本源光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这秘境早该毁了！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
“青璃！”沈辰突然大喊。
半元素体的守护者瞬间会意。
她的指尖亮起五色灵光，整个人像融入了空气，再出现时已站在沈辰和赵炎之间。
五道灵力屏障如莲花般绽放，金的锐利、木的柔韧、水的包容、火的灼热、土的厚重层层叠加，将赵炎的攻击牢牢挡在外面。
“你的时间，不多了。”青璃转头看向沈辰时，眼角有光粒在消散——这是她透支本源的代价。
沈辰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阵图在发烫，五枚灵晶引子的灵力即将耗尽。
岳雪儿的金位灵晶已经开始出现裂痕，雷震天的土位灵晶表面爬满蛛网纹。
但更让他心悸的是丹田——五行脉络正在疯狂融合，像五条被点燃的灵蛇，在经脉里撕咬着寻找出口。
“撑住……”他咬着牙，将最后一道灵力注入阵心。
“轰！”
所有的混乱在这一刻静止。
沈辰看见五气本源光团突然暴涨，五色光芒如潮水般倒灌进阵图。
岳雪儿和雷震天同时被震飞，却都在落地前笑出了声——他们能感觉到，那些狂暴的元素流正顺着阵纹，温顺得像被驯服的兽。
而在沈辰的识海里，《元素共鸣诀》的最后一页突然化作流光。
他看见灵力粒子不再是模糊的光点，而是清晰的原子结构；看见五行脉络不再是割裂的线条，而是由化学键连接的分子链。
丹田处有什么东西“咔”地一声裂开，一股温暖的力量如温泉般涌出，瞬间填满了所有疲惫的经脉。
“原来……”他望着自己泛着五色微光的手掌，声音发颤，“灵根本就不是天赋，是对元素的掌控力。五行，不过是元素周期表的另一种表达。”
青璃的身影闪现在他面前。
她的发簪只剩最后一枚，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灿烂：“你终于明白了。元素法则，从来都不是被谁掌控，而是被谁理解。”
远处传来赵炎的怒吼。
沈辰抬头，正看见那道阴鸷的身影在拼命抽取最后一丝本源。
他站起身，周身的五行灵光自动形成护罩，连脚边的碎石都被灵力托着浮起。
“现在，”他望着赵炎的方向，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清晰得穿透所有乱流，“轮到你了。”
风突然停了。
沈辰抬起手，指尖跃动着细小的雷光——那是正负电荷碰撞的产物。
他望着掌心的光，突然想起前世实验室里，第一次成功电解水时，导师拍着他肩膀说的话：“记住，真正的力量，从来都不是毁灭，而是掌控。”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