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悬在近地轨道的橘色光晕里,指尖随意捻动着一缕化神期独有的透明灵力。那灵力绕着指尖打了个转,瞬间化作漫天星点,轻飘飘落在下方的地球大气层上,荡开一圈肉眼看不见的涟漪。
他低头扫了眼地表,星历4977年3月15号的红土城,早就是一片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地下城的升降机还在哐当哐当往地面输送人潮和物资,三天前还稀稀拉拉的铁皮帐篷,现在已经连成了几十里的连片营地。穿着简易防护服的人们扛着板材、拎着营养液桶来回穿梭,汗水顺着安全帽带子往下淌,在红土上砸出一个个浅坑,转眼又被比邻星的暖风烘干。几个半大孩子扒了防护服帽子,举着从地下城翻出来的糖纸追着低空掠过的能量鸟疯跑,糖纸被风吹得老高,像极了两千多年前地球的风筝。
“嚯,这迁徙速度,比我突破化神期还快。”林峰咂咂嘴,化神期的神识毫无顾忌地铺开,十几万光年的星域尽收眼底,别说小行星轨迹,连远处星云里的能量乱流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摸出储物袋里的改良压缩饼干——苏芮团队新捣鼓的,加了发光植物粉,嚼着带点清甜,咔嚓咔嚓啃了两口,饼干渣子被宇宙风一吹,瞬间飘成了星尘。
“化神期了啊……”林峰翘着二郎腿,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得意,“元婴期大圆满都够横着走了,现在老子直接化神,神识能扒拉半个星系,这宇宙里还有谁能拿捏我?月球碎片、木星引力、氦闪辐射,那都是老子踩过的垫脚石!现在地球稳了,咱们这是真·回家了!”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语气比平时温和了点,却还带着点泼冷水的劲儿:“检测到地球已稳定锚定比邻星宜居轨道,空气净化膜覆盖率100%,普通人不穿防护服也能活个十年八年。不过——化神期在宇宙里也就是个入门级选手,别飘,好歹收敛点气息,免得吓到红土城那些刚接触修炼的小家伙。”
“收敛个屁。”林峰翻了个白眼,饼干嚼得更响了,“老子的气息收敛得够好了,那些小家伙就算凑到我跟前,也只能感觉到点舒服的灵力波动,吓个鬼?这鸟不拉屎的星域,除了咱们这帮熬了两千多年的幸存者,还能有什么?你就是嫉妒我化神期寿元又涨了一万年,比你这破系统的运行年限还长!”
他说着,神识往下一扫,精准锁定了苏芮的身影。
那姑娘正蹲在试验田埂上,手里攥着检测仪,白大褂沾了满身红土,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睛却亮得惊人。旁边的研究员举着记录本扯着嗓子喊:“苏工!第一批改良小麦种子发芽了!芽尖是绿的!活的!真的是活的!”
苏芮猛地蹦起来,差点摔进旁边的土沟里,她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泥,举着一株刚冒头的绿芽,在人群里跳着喊:“活了!能种了!咱们以后不用啃营养液了!能吃白面馒头了!”
林峰看得乐了,化神期的木系灵力下意识顺着神识飘下去,那灵力温和得像春雨,悄无声息裹住试验田里所有冒头的嫩芽。原本蔫蔫的绿芽瞬间舒展叶片,在比邻星的橘光里,绿得晃眼。
他的目光又飘到赵磊身上。
那家伙正叉着腰站在红土城入口,一身作战服沾了层灰,肩膀上嵌着的那块炼器废料徽章却亮得刺眼——那是林峰当年随手丢给他的,这家伙愣是当成宝贝戴了两千多年。一个刚从地下城上来的老太太,拎着个裹了好几层锡纸的布包,颤巍巍拉住赵磊的袖子:“小伙子,这儿真的安全?不会再有地震、辐射了吧?”
赵磊的脸瞬间柔和下来,他扶着老太太慢慢往帐篷区走,声音放得很低,只够两人听见:“大娘您放心,我们在这儿布了防护阵,周边的星域也都排查过,绝对安全。您就安心住着,等小麦熟了,咱就能吃上热乎的白面馒头了。”
老太太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她小心翼翼剥开锡纸,里面是半包干瘪的麦粒,哽咽着说:“这是我婆婆传下来的,藏了三代人,就盼着能种回地里的这天……”
林峰的神识扫过那包麦粒,指尖微微一顿。
两千多年了,从发动机建造期的抢粮暴乱,到刹车时代的定量配给,再到星际流浪时的营养液管够,人类早就忘了麦粒嚼在嘴里是什么味道。现在这些干瘪的种子,居然真的要在比邻星的红土里,重新生根发芽。
“啧,矫情。”林峰嘴上吐槽,心里却莫名有点发酸。他想起2017年的北京,想起楼下早餐摊的油条豆浆,想起超市货架上堆得满满的大米白面——那些当年随手可得的东西,竟成了人类跨越两千八百多年的奢望。
“别在这儿伤春悲秋了。”系统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红土城东边有几个刚突破炼气期的小家伙,仗着学了点皮毛,就敢用灵力催生种子,再不管管,试验田得被他们烧个精光。”
“烧了就烧了,关我屁事。”林峰嘴硬,手指却下意识弹了弹,一缕更精纯的木系灵力顺着神识飘下去,悄无声息护住了试验田里那些晃眼的绿芽。
地面上的欢呼声又炸了锅,这次是从试验田方向传来的。苏芮举着那株小麦苗,在人群里蹦得老高,白大褂下摆被风吹得像只振翅的白鸟。篝火的光芒越来越亮,炊烟从帐篷区的烟囱里冒出来,袅袅娜娜飘向天空,还有人在烤营养液提炼的肉干,香味顺着风飘到近地轨道,钻进林峰的鼻子里。
他低头看着那片沸腾的红土,看着那些欢呼雀跃的人们,看着那缕人间烟火气,突然觉得,化神期的修为、十几万光年的神识,好像都不如这口烟火来得实在。
“系统。”林峰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少见的认真。
“干嘛?”
“你说,咱们不回修仙界了,行不行?”
系统沉默了三秒,随即嗤笑一声,调侃的劲儿一点没减:“怎么?被这红土炊烟勾住了?忘了你当年刚穿越时,哭着喊着要去修仙界吃香喝辣的怂样了?”
林峰翻了个白眼,刚想怼回去,鼻尖却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甜香——是苏芮团队改良的压缩饼干,混着烤肉的焦香,还有泥土和青草的味道。他低头,正好看见赵磊举着个烤得焦黄的肉串,冲轨道的方向使劲挥手,嘴里喊着什么,声音被风吹散了,却依稀能看见口型。
是在喊他,下来吃饭。
林峰指尖的灵力猛地散开,化作一阵轻柔的风,卷着他的身影,朝着那片炊烟袅袅的红土,直直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