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曼的脚步踩在泥泞的洞径上,溅起的水花混着碎石硌得脚底发疼,可她顾不上这些。那声枪响像是一道惊雷,在溶洞里撞出连绵的回声,也撞得她心脏狂跳不止。她攥着那张写着“玉棠坞”的纸条,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手电的光柱在前方摇晃,将洞壁上的阴影拉得忽长忽短,像是蛰伏的野兽。
“陆队!”她压低声音喊了一句,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还有洞顶水滴坠落的滴答声。
右边的岔路比想象中更窄,两侧的岩壁湿漉漉的,长满了滑腻的青苔,稍不注意就会滑倒。陈曼扶着岩壁往前走,光柱扫过之处,能看到地上散落着几根烟头,烟蒂还泛着潮湿的水汽,显然是刚被人丢弃不久。她心里一紧——果然有人先一步来了这里。
就在这时,前方的黑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挪动什么重物。陈曼立刻停住脚步,关掉手电,屏住呼吸贴在岩壁上。
“妈的,那姓陆的怎么追过来了?”一个粗嘎的男声低骂着,语气里满是焦躁,“账本不是在左边吗?他怎么偏偏往这边钻?”
“谁知道那老狐狸的心思,”另一个声音更阴冷,带着点狠戾,“老大说了,玉棠坞底下的东西不能见光,要是被他发现了,咱们都得死。赶紧把那箱子搬进去,用石头堵上洞口!”
玉棠坞!
陈曼的心跳漏了一拍,果然和纸条上的字对上了。她悄悄探出头,借着远处透过来的微弱光线,看到两个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正吃力地抬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往前方一处更隐蔽的洞口挪去。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正靠在岩壁上,手臂微微垂着,手电掉在地上,光柱歪歪斜斜地照在他腿边——是陆队!
他的裤腿被鲜血浸透了,暗红的血珠正顺着裤脚往下滴,在泥泞的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显然,刚才那一枪,是打中了他。
“陆队!”陈曼再也忍不住,猛地冲了出去。
那两个黑衣人听到声音,顿时回头,眼里闪过惊惶。其中一人丢下木箱,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就朝陈曼扑来:“找死!”
陈曼吓得浑身一僵,脚步却没停。就在匕首快要刺到她胸口的瞬间,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响起——是陆队!他不知何时捡起了地上的手电,狠狠砸向那个黑衣人的后脑。
“咚”的一声闷响,黑衣人应声倒地。
另一个黑衣人见状,骂了一句,转身就往那个隐蔽的洞口钻。陆队咬着牙,忍着腿上的剧痛,踉跄着追上去,却因为失血过多,刚迈出两步就重重摔倒在地。
“别让他跑了!”陆队朝着陈曼嘶吼。
陈曼立刻追了上去,可那洞口狭窄,黑衣人钻进去后,只听“轰隆”一声,一块巨石从洞口滚落,堪堪将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她扑到石门前,用力推了推,巨石纹丝不动,只能听到里面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没用的。”陆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虚弱。
陈曼连忙转身跑回去,蹲在他身边,手忙脚乱地去看他的伤口:“你怎么样?子弹打中哪里了?”
“腿,”陆队喘着气,额头上布满冷汗,“没伤到骨头,不碍事。”他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目光落在陈曼攥得紧紧的手上,“你手里攥着什么?”
陈曼一愣,这才想起那张纸条。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纸条递了过去。月光从洞口的缝隙里透进来,照亮了纸条上的三个字。
陆队看着“玉棠坞”三个字,瞳孔骤然收缩。他沉默了几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阿棠的爷爷,当年是做船运生意的,后来突然破产,全家搬走……”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是阿棠和队员们找过来了。看到陆队受伤,阿棠惊呼一声,眼泪又掉了下来:“陆队!你怎么流血了?”
队员们立刻围上来,有人拿出急救包,有人去查看那个被堵住的洞口。陈曼看着陆队苍白的脸色,又看了看那块堵着洞口的巨石,心里升起一个巨大的疑问——
那两个黑衣人是谁?玉棠坞底下到底藏着什么?为什么他们宁愿暴露自己,也要死守着这个秘密?
而更让她心惊的是,刚才那个阴冷的声音,她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