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科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空气里飘着一股消毒水和金属器械混合的冷硬气味。陆队捏着那份鉴定报告的指尖泛白，目光死死钉在“微型存储芯片”那行字上，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几分。
陈曼站在他身侧，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扫过报告上的每一个字符，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三年前的悬案……是那个走私团伙覆灭后，仓库里发现三具无名尸的案子？”
陆队缓缓点头，指尖在报告上轻轻敲了敲，声音低沉得像磨砂纸摩擦：“就是那桩。当时现场残留的化学试剂痕迹，和现在这个檀木盒上的，分毫不差。”
那桩案子当年是块烫手山芋。走私团伙的头目在围捕中被炸得尸骨无存，仓库里的三具尸体身份成谜，现场除了一点奇怪的试剂痕迹，再无其他线索，最后只能以“团伙内讧”草草结案，成了压在卷宗最底层的悬案。
“这么说，三年前的案子和现在这个‘酉’字组织，根本就是一伙人？”陈曼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他们当年是在清理门户？还是……”
“还是在掩盖什么。”陆队接过她的话头，抬眼看向技术科的负责人老周，“芯片能取出来吗？里面的内容能不能破解？”
老周正蹲在工作台前，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块看似普通的石头，手里拿着一把极细的手术刀，额头上渗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听到陆队的话，他头也没抬，声音带着几分谨慎：“这石头的材质很特殊，外层是普通的花岗岩，但内层是人工合成的高强度树脂，芯片就嵌在树脂夹层里。硬撬肯定会损坏芯片，得用激光切割，还得控制好温度和深度。”
他顿了顿，直起腰，擦了擦额角的汗：“而且这芯片一看就是加密的，就算取出来，破解也需要时间。最快……也得明晚天亮之前。”
明晚天亮之前。
陆队的眉峰狠狠蹙了起来。明晚子时，他就要带着这块石头去城西废弃钢厂赴约。如果天亮前解不开芯片里的秘密，那他这一去，就真的是揣着一颗不知道底细的“炸弹”，踏进对方布好的陷阱里。
“能不能加急？”陈曼忍不住追问，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哪怕只破解出一星半点也好，总比两眼一抹黑强。”
老周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加密方式很复杂，不是普通的民用加密，像是军方或者特殊机构用的那种。我们这边的设备和技术，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陆队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石头先放你这，激光切割的时候小心点，别留下痕迹。等芯片取出来，破解出多少算多少，不管有没有结果，明晚子时前，必须把石头原样送回证物袋。”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老周立刻点头应下：“放心，保证分毫不差。”
陆队转身往外走，脚步迈得又快又稳，陈曼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技术科，走廊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又在他们身后逐一熄灭，拉长的影子在墙壁上晃来晃去，像两道沉默的警戒线。
“现在怎么办？”陈曼追上陆队的脚步，压低声音问，“芯片破解需要时间，钢厂那边又是龙潭虎穴，你真的要一个人去？”
陆队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夜色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只露出一双格外明亮的眼睛：“不去，线索就断了。‘酉’字组织藏得太深，三年前就能把一桩命案做得天衣无缝，现在他们主动浮出水面，就是最好的机会。”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我联系一下老方，他以前在特种部队搞过加密破译，说不定能帮老周搭把手，争取把时间再缩短点。”
老方是陆队的老战友，退伍后开了家不起眼的数码维修店，暗地里却帮警方破解过不少难搞的加密信息。
陈曼看着他拨通电话，心里的焦虑却丝毫没有减轻：“就算能提前破解，可钢厂那边的埋伏……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非要你带石头过去？说不定芯片只是个诱饵，他们真正的目的，是那块石头本身？”
陆队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顿，这个念头其实也在他脑海里盘旋过。对方特意强调要带石头，会不会是芯片里的秘密，需要借助石头才能完全解开？或者说，石头里还藏着其他不为人知的东西？
电话那头传来老方懒洋洋的声音，陆队收敛心神，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我马上过去，你让老周把设备准备好。”
挂了电话，陆队看向陈曼，眼神里带着一丝安抚：“别担心。明晚你带人守在钢厂外围的制高点，把红外夜视仪和无人机都带上，只要看到信号弹，就按原计划行动。”
他抬手拍了拍陈曼的肩膀，语气坚定：“这次，一定要把‘酉’字组织的底，给掀出来。”
陈曼看着他眼底的光，知道再多的劝说都是徒劳。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安排人手和装备，保证外围万无一失。”
夜色渐浓，技术科的灯光却依旧亮着。老周和老方的身影在工作台前忙碌着，激光切割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那块看似普通的石头，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像是一个沉默的潘多拉魔盒。
而盒子里的秘密，正随着激光的游走，一点点浮出水面。
与此同时，城西废弃钢厂的深处，一道黑影站在锈迹斑斑的高炉前，手里拿着一部手机，屏幕上的微光映出他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
“他会来的。”黑影的声音沙哑低沉，和白天打电话的人如出一辙，“毕竟，陆队长从来都不是个会放弃线索的人。”
他身后的阴影里，走出另一个人，声音带着几分恭敬：“老大，陷阱都布置好了，只要他敢来，就别想活着离开。”
黑影冷笑一声，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活着离开？他要是识相，把石头留下，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他顿了顿，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划过，上面显示着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陆队。
“三年前的账，也该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