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同伴赶紧把他拉住,歉意道:“抱歉抱歉,他身上的伤疤,是因为真神留下的,所以有点激动。”
加尔布被同伴拉下来,喘着粗气。
气氛诡异的安静了一会,周围假装做自己事的围观群众,小心的抬起头,刚刚明明那么大声的喊了真神,随机刷新的守卫却没有出现。
有人从门外收回脑袋,小声道,“喂,你见过真神?”
“嘘,少说两句。”
“有什么关系,守卫还没来,而且又不是我们提起的。”
说不好奇,是假的。
真神的消息被城主下令不许讨论,正是因为被禁言了,才会让人好奇啊。
反正抓也是抓说的人,这可不是他们提起来的,是这些外来的自己说的。
排队的兽人有些不满,城主说了不能讨论。
在它们忍不住开口阻止前,不知道是谁喊了句,“真神真的很厉害吗?”
“厉害,当然厉害,比恶魔厉害多了,”加尔布冷笑道,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麻布,半边脸以及脖子以下是狰狞的伤疤。
“我的父母信仰真神,不,我的家乡,一半以上的贵族都信仰真神,因为真神的到来,让死亡之地停止了蔓延,我本来也相信,直到王下令,让我们整座城都向真神献祭……”
“你们被迫送上祭品吗?”
“天呐,这个时候,吃都不够,哪来的祭品。”
“可是这是献给神的,哪怕自己不吃……”
其他客人忍不住争论。
“不,不需要祭品,”加尔布瞪大眼睛,眼里充斥着血丝,“我们就是祭品,祭品是整座城!”
店里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加尔布语气越来越激动,几乎撕扯着嗓子喊,“士兵封锁了城门,任由我们哀求,就是不开,这时我们才知道,王献祭了整座城,真神,那个怪物吞噬了一切,死亡之地是因为祂才出现的,我的兄长和姐姐,想让我逃走,但我的父母!”
他顿了顿,用绝望的声音喊道,“他们将我绑住,说只有真神才会带我们去神域,他们疯了,真神是个怪物,是祂带来灾难,我的兄姐,前途无限的两个大魔法师,他们燃烧了自己,使用了禁咒,大火让我变成这副鬼样子,但也阻止了那个怪物的脚步……”
比被王放弃,被怪物吞噬更恐怖的,是父母的疯狂,是哥哥姐姐在眼前死去,换取他一线生机。
“我是个废物,为什么是我活下来……”
他神情癫狂的抱住自己,蜷缩在桌子底下。
他的同伴连忙蹲下来安抚他。
有人想说什么,门外一阵脚步急匆匆路过,“那边,又有邪神信徒。”
“啧,这些人真是不怕死。”
此时,平常让人避之不及的脚步声,也带来几分安全感。
店内没人动,连嘴里含着的食物,都没有咀嚼。
一个是害怕讨论引来到处抓人的守卫。
另一个是,这人说的真神,和他们听说的,好像不太一样。
加尔布在同伴的帮助下,重新缠好了麻布,坐回椅子上。
桌上咔哒一声,吓得他一个激灵。
小宝轻声道,“喝点甜梨水吧,会舒服点。”
加尔布眼圈红红的,声音沙哑道,“谢,谢谢。”
没人怀疑他说的是假的,毕竟他可是亲身经历者,身上的伤那么骇人,怎么会是假的。
阳光洒进屋内,落在几桌客人的身上,但灼热的阳光却难以带来温暖。
“如果,我们信了那些人的话,信仰真神……”
“那,众生之城就是下一个墓地。”
有人冒出了鸡皮疙瘩,忍不住颤抖。
“不行,我要去告诉城主,”一个兽人跳起来。
“我觉得不用,”旁边桌的人类道。
兽人眼神凶狠的看过去。
人类淡定道,“城主之前下了禁令,肯定是知道内幕的。”
兽人表情柔和了些,“对,城主什么都知道。”
一部分客人脸上还带着点狐疑。
“鹿店长,你也是外面来的吧,你觉得呢?”
时安扫视一圈,开口道:“我没见过真神,不过城主是这座城的城主,不可能害大家吧。”
这倒是……如果城主是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那种贵族,就不会这种时候,还让人进城消耗粮食。
现在的粮食,可是比珠宝还贵重。
“可是城主,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真神就是邪神,我差点……”
“没说吗?”人类反问道,“城主已经说了吧,只是你没往心里去。”
讨论真神者,会以传播邪神信仰的名义被抓走。
之前他们以为只是个借口,没想到是真的,城主一开始就说了,这是邪神。
“城主,是好人,他说的都是真的,是你们自作聪明!”兽人气得跺脚。
它怒气冲冲说了半天,没人反驳,它被小宝劝着坐了下来,拿着小宝送的甜梨水,一口一口喝着。
兽人一般舍不得花额外的钱买一杯味道不错的水,没必要。
但不代表它们对这个甜梨水不好奇。
见加尔布喝了甜梨水后平静下来,兽人这么激动,喝了甜梨水后也不吵吵了。
甜梨水仿佛多了一个稳定人心的含义,陆续有人示意来杯甜梨水。
今天甜梨水的点单量格外的大。
不得不说,心理暗示加甜的东西,确实能缓解情绪,不管是不安还是暴躁,亦或者心虚。
匆忙喝完一杯甜水,客人们陆续离开,该上工的,回去休息的,以及心中有虚的。
“城主阁下,这是你的安排吧。”
时安看着唯一一桌还没走的客人。
城主掀开斗篷,笑道,“多亏了鹿阁下的配合。”
时安笑笑,没反驳,他确实有帮他说话,在看到城主就坐在角落偷听时,在自己被询问时,他就决定卖城主这个好了。
“那个人,真的是从真神手下逃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城主摇摇头。
时安心道,果然,用半真半假的真相打败“真相”,这算是魔法对轰吧。
谁知城主幽幽道,“那个人逃出来时,已经没法救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