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言不再犹豫，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符，指尖灵力微动，符纸便腾起淡金色的火苗。单手掐着道家清心诀，口中念诵起古老的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咒语声清越，带着道家特有的韵律，在林间回荡。那团翻腾的黑雾像是被无形的网罩住，原本狂躁的戾气渐渐收敛，浓黑的边缘开始泛起淡淡的金光。
随着“金光速现，覆映吾身”的尾音落下，黑雾猛地一颤，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像是被风吹散的尘埃，盘旋着升入空中，最终融入暮色里的霞光。
地面上的铁链失去了怨气的牵引，哐当一声坠地。周围的草木仿佛被涤荡过一般，叶片舒展着染上夕照，连空气都透出几分清朗。
周小言望着光点消散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脚继续往山外走。
等回到青龙观，天已经快黑透了。她没歇着，径直进了厨房，手脚麻利地忙活起来——洗了两样新鲜蔬菜，快炒出锅，又盛出刚焖好的白米饭。
她把饭菜端到祖师爷的供桌前摆好，算是完成了供饭。随后取了三支香，点燃，插进香炉里，看着青烟袅袅升起。
做完这些，周小言在蒲团上坐下，轻声对着祖师爷的牌位开口，把今天在山里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遍。
周小言在蒲团上坐得久了，眼皮渐渐发沉，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火气息，迷迷糊糊间，周遭的景象变了。
原本熟悉的观内陈设被一团温润的白雾笼罩，脚下的蒲团仿佛化作了柔软的云絮。定了定神，见不远处的迷雾中缓缓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身形清癯，眉眼温和，正是祖师爷的模样。
“小言。”祖师爷的声音如同隔着一层水雾，却清晰地传入耳中。
周小言忙起身行礼：“祖师爷。”
“那李家坳的事，你不必介怀。”声音轻淡，却字字清晰，“李大丫姐弟的父母，本有三世纠葛，这一世的结局，是命运轮转的定数。”
周小言指尖微紧，静静听着。
“至于那姐弟俩，”祖师爷的声音又起，带着几分悲悯，“命中本有此劫。按原数，他们活不过成年，这是躲不开的坎。”
周小言心头一揪，想起李大丫怯生生递过野果的模样，还有她弟弟攥着衣角的小手。
“但你介入了。”祖师爷的声音缓和了些，“你的出现，让他们的命格有了偏转。往后是福是祸，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也看你护持的分寸。”
周小言抬眼望向牌位，轻声问：“祖师爷，那我该如何做？”
“做好你自己便好。”声音渐渐淡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渡不了所有人，也不必强求。守住本心，护持该护持的，便够了。”
青烟重新舒展，缓缓散去。周小言对祖师爷深深一拜，轻声道：“弟子知道了。”
说完，白雾渐渐的散去，祖师爷也消失了。周小言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坐在蒲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