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邪物当铺的老掌柜谢老头外出收物件,一去便没了踪影,只给独孙谢良留下一张纸条、还有一箱子足够谢良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
纸条上字迹潦草,写着:“良儿,切莫寻我,安心读书。三年后,可重开邪物当。若一月内能收三件邪物,便将生意做下去;否则,拿着钱去别处生活,再不要留在此地。”
谢良的父母早逝,自幼跟着爷爷长大,对这唯一的亲人感情极深。可他知道爷爷的性子,话里藏着不容置喙的决绝,只能按捺住寻人的念头,埋头读书。
三年时光倏忽而过,谢良捧着学堂发的结业文书回到老宅。
推开邪物当铺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灰尘在从窗棂漏进的光柱里翻飞,蛛网结满了墙角的货架。
他摸了摸门板上那枚磨损的铜环,想起小时候总被爷爷抱在怀里,看他对着那些奇奇怪怪的物件喃喃自语。
“爷爷,我回来了。”谢良轻声说,像是在对空气承诺,“店我开起来,您要是回来,总能找到家。”
他没忘爷爷的嘱咐,却也没停下寻找的脚步。每日打扫完铺子,就会去附近的街巷转一圈,逢人便打听三年前是否见过一个身形微胖、爱揣个紫砂壶的老头,可得到的回应总是摇头。爷爷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留下半点线索。
邪物当铺的位置太偏,藏在鬼市最深处的巷尾,开了半个月,别说收邪物,连个探头的人影都没有。
谢良看着空荡荡的铺子,心里发急——照这光景,别说一个月收三件,怕是三个月也难有动静。
“不能就这么耗着。”他咬了咬牙,决定主动出去打听。老人们常说,人老成精,树老成妖,那些年头久远的老物件最容易沾染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也就是爷爷口中的“阴物”。
这天,谢良在对面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歇脚,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穿白衣裙的年轻女子。
她就站在不远处,身形高挑,一张娃娃脸衬得年纪格外小,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正一瞬不瞬地打量着邪物当铺的方向。
“是来当东西的?”谢良心里一动,刚要起身,瞳孔猛地一缩——不对!
月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那女子脚边竟拖着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不是寻常人的一个,倒像是……十几个叠在一起,像一串被无形的线牵着的气球,在地上微微晃动。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白衣女子已经抬脚朝铺子走来,轻飘飘的,落地几乎没声。
“请问,这里是邪物当铺吗?”
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响起,像山涧的泉水叮咚,可随着她进门,铺子里的空气骤然凉了几分,油灯的火苗都抖了抖。
谢良定了定神,拱手道:“没错,这里就是邪物当。请问姑娘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他这才看清,女子约莫十七八岁,五官精致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只是那双眼太过平静,平静得有些异常。
而在灯光下,她脚边那团影子看得更清楚了,密密麻麻的,真有十几个之多,诡异地拖在身后,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谢良后背泛起一层冷汗,强压着心慌站在原地——这姑娘身上带着的东西,绝非善类。
女子却像是没察觉他的异样,欣喜地从袖中摸出一张泛黄的旧名片,递了过来。谢良接过一看,上面印着爷爷的名字“谢老栓”,还有邪物当铺那枚刻着“阴物不拒”的印章,是爷爷以前常用的名片。
“原来是老顾客。”谢良松了口气,忙问,“姑娘认识我爷爷?”
“不认识。”女子摇头,声音依旧清脆,“我叫媛媛。这名片是家中长辈给的,吩咐我一定要找到这里的老板。”
她说着,脑袋左右转动,眼神里透着明显的焦急,像是在找什么人。
谢良指了指自己:“抱歉,我爷爷不在。我是他孙子谢良,现在是邪物当的掌柜。媛媛小姐要当什么物件,尽管跟我说。”
“他去哪了?”媛媛像是没听清他后半句,猛地抬眼,声音陡然发颤,身体晃了晃,像是听到了什么噩耗。
“媛媛小姐,小心!”谢良连忙伸手想扶,又怕触碰到那些诡异的影子,手在半空顿了顿,转而搬过旁边的木凳,“您先坐下说。”
媛媛扶着桌子坐下,指尖冰凉,轻轻敲着桌面:“谢掌柜,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我要当的东西,必须亲手交给他。钱不是问题,多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