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变成了某种粘稠的胶质。
张百忍脸上的微笑，彻底僵住，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凝固在了那里。
他身后的云层之中，天庭众神通过水镜看到这一幕，听清了叶辰说的每一个字，整个云端指挥室，瞬间炸开了锅。
“狂妄！狂妄至极！”
“他要收购天庭？！他以为他是谁？道祖吗？”
“陛下！不能答应他！这已经不是谈判，这是羞辱！我天庭，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托塔天王李靖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立刻点齐兵马，冲下去跟叶辰拼个你死我活。
雷部众天尊周身电光闪烁，恐怖的威压让祥云都开始剧烈翻滚。
然而，御书房改造的会客室内，气氛依旧压抑。
叶辰那句“考虑一下”，轻飘飘的，却比混沌神雷的份量还要重，死死地压在张百忍的心头。
全资收购。
强制退市。
这两个词，他虽然是从文曲星君紧急编写的《现代商业术语速成手册》里学到的，但，当这两个词，从叶辰嘴里说出来，直接砸在他脸上时，他才真正理解了其中蕴含的，那种，冰冷而残酷的，商业逻辑。
这不是在商量。
这是在下达，最终通牒。
他，堂堂三界主宰，活了不知多少个元会，竟然，在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面前，沦落到了，要讨论，自己，会不会被，“强制退市”的，地步。
荒谬。
何等的荒谬。
张百忍，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那套由天工部精心赶制的“商务西装”，都差点被他磅礴的法力给撑破。
他花了足足半分钟，才勉强压下，那股，几欲冲破天灵盖的，怒火和，屈辱。
他，不能怒。
作为一个，运营了百万年的，“老牌企业”的，董事长。
他，必须，保持，最后的，体面。
“叶总……你这个，‘收购要约’，是不是，太……太突然了点？”
张百忍，艰难地，组织着，自己，新学到的，词汇。
“我们，天庭，作为，三界唯一的，‘官方管理机构’，体量，巨大，涉及的，‘业务线’，也，极其复杂。”
“直接，谈‘全资收购’，恐怕，会引起，整个，‘市场’的，剧烈动荡。”
他，试图，从，“市场稳定”和，“行业影响”的，角度，来，跟叶辰，博弈。
他想告诉叶辰，我，不是，一个，普通的公司。
我倒了，整个，市场，都得完蛋！
“哦？是吗？”
叶辰，终于，把脚，从桌子上，放了下来。
他，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张百忍，眼神里，带着一种，看白痴的，怜悯。
“张总，你，好像，搞错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你，以为，你，是‘市场’的，管理者。”
“但在我看来，你，和你的，天庭，本身，就是，‘市场’，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和，‘发展的阻碍’。”
叶辰，再次，打了个响指。
墙壁上的，巨型显示屏，画面一变。
出现了一张，极其复杂的，数据分析图。
“这是，我们，‘天河智脑’，通过，监控，过去，三千年，三界，所有的，‘信息流’和，‘能量流’，得出的，‘天庭集团运营效率分析图’。”
叶辰，指着，图上，一条，断崖式下跌的，曲线。
“看到了吗？这条，红色的线，代表了，你们，‘处理三界事务’的，‘平均响应时间’。”
“三千年前，你们，处理一件，‘凡间旱灾’的，‘工单’，平均，需要，三天。”
“而现在，需要，三十天。这其中，还，不包括，地方神仙，层层上报的，时间。”
“效率，降低了，十倍！”
他又指向，另一条，疯狂攀升的，曲线。
“而这条，绿色的线，代表了，你们，‘内部沟通’的，‘成本’。”
“同样是，处理，‘旱灾’。三千年前，龙王，只需要，得到，你的一道，口谕。”
“现在呢，他需要，先，给，雷部，发公文，再，给，风伯雨师，发通知，还要，向，你，写一份，详细的，‘降雨申请报告’，等你，批复之后，再，原路，返回，通知一遍。”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你的，整个，‘管理系统’，已经，陷入了，‘流程主义’和，‘文牍主义’的，泥潭，无法自拔！”
“你所谓的，‘稳定’，只是，一种，建立在，‘低效’和，‘迟缓’上的，‘假性稳定’！”
“你，不是，在，‘维护市场’，你，是在，‘扼杀市场’的，活力！”
叶辰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天庭，那，华丽外袍下，腐朽不堪的，内里。
张百忍，脸上的血色，一分分，褪去。
这些问题，他，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
但是，知道，和，被人，如此，赤裸裸地，用，他，看不懂的，‘数据’，拍在脸上，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前者，是，慢性病，他，可以，慢慢调理。
后者，是，IcU里，医生，直接下达的，病危通知书。
“我……”
张百忍，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还能，说什么？
“所以，不是，我，需要你。”
叶辰，靠回了，椅背，重新，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姿态。
“是，这个，‘市场’，需要，我，来，‘优化’掉你。”
“至于，你说的，‘动荡’。”
叶辰，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
“你，太高估，自己的，‘品牌价值’了。”
“你信不信，只要，我，现在，对外，宣布，‘天河云’，即将，上线，‘人工降雨’和，‘气象干预’服务，价格，只有你们的，十分之一。”
“不出，三天，凡间的，所有，帝王，都会，把，龙王庙，改成，‘机房’。”
“把，你的，神像，换成，我的，‘服务器’。”
“这就是，‘用户’的，选择。”
“这就是，‘市场’的，规律。”
张百忍，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 slumped 在椅子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终于，明白了。
自己，手中，最大的，王牌——“三界正统”，在，对方面前，一文不值。
因为，对方，根本，就不跟你玩，“道统”和“法理”这套，旧规则。
对方，只认，“用户”、“效率”和“价值”。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降维打击。
“好……”
良久，张百忍，才，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
他，抬起头，看着叶辰，眼神，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挣扎和，愤怒，只剩下，一片，死灰。
“我，接受……收购。”
说出这四个字，仿佛，耗尽了他，毕生的，力气。
云层中，天庭众神，一片，哀嚎。
完了！
天庭，百万年的基业，真的，要，亡了！
然而，叶辰，却，摇了摇头。
“不，你，搞错了。”
“我，只是，‘提议’，收购，你的，‘天庭集团’这个，‘资产包’。”
叶辰，看着，一脸错愕的张百忍，慢悠悠地，说出了，一句，更让他，崩溃的话。
“我，可没说，要，‘聘用’，你，这个，‘失败的cEo’。”
“根据，我的，评估，你的，‘管理能力’，是，负数。”
“聘用你，只会，拉低，我们，整个，‘管理团队’的，平均水平。”
“所以，张总……”
“You are fir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