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轻轻吹过，带着都市傍晚特有的微喧。
沈清月又吸了一口手中的果茶，冰凉的甜意稍稍压下了心头的酸涩。
她将目光从远处的灯火收回，看向身旁的沈青岳，带着些许好奇问道：“对了，刚才下面…清雪和那位芊羽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气氛好像…有点奇怪？”
沈青岳闻言，脸上又浮现出那种看好戏的玩味笑容，简单地将芊羽声称沈清雪是她前世恋人、并执意要留在她身边保护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沈清月听完，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碧色的眼眸，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前世今生的情缘吗？你们这个世界还真是…充满了各种神奇的可能性啊。”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但随即又化为淡淡的落寞，“像我的那个世界，似乎就没有神仙妖魔这类存在，大概…也不会有转世轮回这种说法吧。”
“谁知道呢。”沈青岳耸耸肩，目光投向逐渐暗下来的天空，“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底层规则和循环法则。即使没有显性的神魔，生命的轮回流转或许也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只是未必像我们这边这样？”
沈清月轻轻摇了摇头，笑容有些苦涩：“即使有，也没用了。我的世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她沉默了一下，迅速甩了甩头，像是要甩开这沉重的话题，“算了，不说这个了。说起来…”她微微蹙起眉，露出思索的神情，“我总觉得，那位帝江小姐说的话，好像有所隐瞒似的。是我的错觉吗？”
沈青岳打了个响指，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不愧是另一个我，直觉很敏锐嘛。我也感觉到了，那只神鸟确实没把话说完，藏了些关键信息。不过嘛…”他嘿嘿一笑，“我那个傻妹妹，现在光是被‘前世恋人’这个设定和那直球般的攻势就搞得头大如斗，哪还有心思去深究背后隐藏了什么。也好，省得她多想。”
看着沈青岳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笑容，沈清月有些无语：“…我怎么感觉，你妹妹被人这样‘纠缠’，你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挺快乐的？这反应…怎么有点像我看过的某些岛国小片子里的‘无能の丈夫’似的？”她忍不住吐槽道。
“喂喂喂！话可不能乱说！”沈青岳立刻抗议，差点被果茶呛到，“我可不是某‘缘某空’里的那种哥哥！我对清雪只有纯洁的兄妹之情，天地可鉴！”他义正辞严地声明，虽然那表情看起来没那么正经。
“这我倒能看出来。”沈清月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又抛出一个问题，“那…换个角度问，你怎么看待这种‘前世女友找上门来’的剧情？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这个嘛…”沈青岳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情况不同，选择也不同。比如现在的我，觉醒了仙帝的真灵和记忆。如果是我仙帝时期真的有哪位红颜知己跨越万古寻来…那我大概率是很难硬起心肠拒绝的，毕竟那份记忆和情感对我而言是真实的。”
他话锋一转，摊手道：“但问题是，前世的我所谓红颜知己已经不在了，因此到死都是条单身狗，压根没这烦恼！如果像清雪那样，没有前世的记忆，纯粹被一个陌生人以‘前世缘分’为由缠上…”他撇撇嘴，“那我肯定会和她一样，果断选择拒绝。网上不是有句话嘛，‘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要拿以前当现在’。同理，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沈清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有点好奇，如果前世和今生，因为记忆的不同而产生了巨大的差异，那…还算得上是同一个人吗？”
“喔？这个问题很有哲学深度啊。”沈青岳挑眉，“从哲学层面我可能给不了你完美的答案。但如果从更现实…或者说，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解释的话，我的答案是：算。”
他顿了顿，似乎在想如何比喻：“如果把一个人的灵魂核心比作一台电脑的硬件，那么前世今生，就相当于一次次的重装系统或者更换操作系统。界面不同了，存储的文件不同了，甚至运行逻辑都可能变了。但最底层的那套硬件，那构成‘你’之所以是‘你’的最本质的东西，其实没变。它终究还是那一台电脑。”
沈清月默默地品味着这个比喻，缓缓点头：“原来如此…用电脑来比喻吗，倒是很新奇…”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表情变得有些困惑，“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从那位帝江小姐身上…感受到一种似有似无的敌意。很奇怪，那并不是想要杀死我的那种恶意，但就是…隐隐存在，让我感觉有些不舒服。可我确定，在今天之前，我和她绝对没有任何交集。”
沈青岳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嗯，这个感觉应该没错。然而，你忽略了一件事——”他指了指沈清月，又指了指自己，“你忘了，你和我是平行世界的同位体。从灵魂本质的层面来看，在某些感知敏锐的存在眼里，你和我…尤其是对于不了解‘平行世界’概念的存在来说，可能散发着极其相似甚至难以区分的气息。”
沈清月瞬间恍然大悟，紫色的眼眸亮了一下：“你的意思是…那只傻鸟…呸，是神鸟帝江，她可能把我错认成了你？然后因为某些原因，对你产生了敌意，所以连带我也…”
“bingo！”沈青岳打了个响指，“大概率就是这样。而这敌意的来源，很可能就和她隐瞒起来的那些事情有关。”
沈清月顿时有些担忧起来：“既然这样，你就不想办法弄清楚她到底隐瞒了什么吗？万一…万一她对小雪不利怎么办？”
沈青岳脸上的玩世不恭稍稍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藏的、源自绝对实力的自信。他笑了笑，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不会对清雪不利。那份想要守护的心情，是真的。而且…”
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掠过一丝睥睨之色：“退一万步讲，即便真有什么万一…你难道忘了？我可是仙帝转世。永远不要小看一位仙帝所拥有的底牌和手段…”
沈清月看着身旁这个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嘴贱吐槽模样的“自己”，此刻却流露出一种仿佛能镇压天地万物的极致自信与威严。她并不感到意外，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是啊，无论他表现得多么不靠谱，其本质，终究是那个曾屹立于万界顶点的存在。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