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浮在炉心，九道纹路缓缓旋转。那丝黑线只闪了一下，便再无动静。
陈玄盯着它，手指悬在半空。他没有犹豫太久，伸手将金丹取出。丹体温润，触手生暖，像是有生命般轻轻搏动了一下。
白虎站在门边，尾巴低垂，耳朵朝前倾着。他的爪子已经按在地上，肩背绷紧，随时准备出手。
“你要真敢炸，我现在就掀了这屋顶。”他说。
陈玄没理他，把金丹放入口中。
丹药入喉的瞬间，一股热流从喉咙直冲而下，撞进丹田。那一撞，像是一颗星砸进了泥潭，沉下去的刹那，爆开万丈光。
他盘膝坐下，双手贴膝，脊背挺直。身体内部开始震动，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响，像是被重新拼过一遍。皮肤表面泛起一层薄红，汗水还没渗出就被蒸成白雾。
外面的五彩云还在天上，光柱未散。但新的变化出现了——山顶的灵气开始往下压，形成一个倒漏斗状的漩涡，中心正是丹房。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都费力。
白虎低吼一声，双爪同时拍地。一圈暗色气浪扩散开来，在屋外三尺处凝成一道弧形屏障。树叶碰到屏障边缘，立刻卷曲焦黑，落地化为灰烬。
“撑住。”他盯着陈玄的背影，“别死在这时候。”
屋内，陈玄的呼吸停了。
不是断气，而是不需要呼吸了。他的毛孔全部张开，每一寸肌肤都在吞吐灵气。经脉像是干涸多年的河床，此刻被洪水冲刷，撕裂又愈合，反复不停。
灵识深处，系统界面浮现出来。
【任务完成：炼制九转金丹】
【奖励发放中……】
【获得灵石x】
【香火经验+8000】
【解锁神通：宿命通（初级）】
文字闪过之后，一道微光钻入眉心。
那一瞬，他看见了一些东西。
不是画面，也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知道”——他知道三天后会有一个人来到山脚，穿灰袍，提铁灯，会在石头上坐半个时辰，然后离开；他知道白虎右后腿有一块旧伤，每逢阴雨会痛；他还知道，自己刚才吞下的这颗丹，不该存在。
这个念头刚起，脑海里就像被人划了一刀。
疼得他差点睁开眼。
但他忍住了。他知道这是宿命通的反噬，看多了不该看的东西，天道会给你点教训。
他收回灵识，专注体内。
药力已经蔓延到四肢末端，正往骨髓里钻。每一次深入，都带来一阵剧烈的胀痛，像是骨头被撑大了一圈。头顶百会穴不断吸入外界灵气，压缩后送入丹田，与金丹残余融合。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两个时辰。
陈玄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金。眉心出现一道细纹，隐隐发光。他的心跳越来越慢，到最后几乎听不见，可每次跳动，胸口都会微微隆起，仿佛里面藏着一头即将破胸而出的兽。
白虎一直守着。
他不敢闭眼，耳朵捕捉着屋内每一个细微声响。当陈玄第三次停止呼吸时，他也跟着屏住了气。
他知道这是关键时刻。
一旦失败，人当场毙命；一旦成功，就是脱胎换骨。
屋外忽然传来动静。
几只小妖偷偷靠近，在十丈外趴下。它们不敢再近，但也不想走。丹香还在飘散，闻一口就能洗一次筋骨。有个蛇妖刚突破一级，兴奋得浑身发抖，却被旁边的老狸猫一把按住头。
“别出声！”老狸猫压着嗓子，“现在动一下，他就能杀了你。”
蛇妖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他们全都盯着那扇门。门缝里透出的光是金色的，照在地上，连影子都被染成了黄铜色。
屋内，陈玄的身体突然一震。
一股强横的气息从他体内爆发出来，撞向四面墙壁。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梁木发出呻吟。白虎立即抬爪，在空中划出一道符痕。那道屏障瞬间加厚，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
“行了。”他低声说，“快到了。”
话音刚落，陈玄睁开了眼。
两道金光射出，打在屋顶横梁上，留下两个焦黑的洞。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很轻，却让地面微微颤了一下。气息平稳，但每呼一口气，屋里的温度就降一分。那种感觉不像强者归来，更像是某种原本不属于这里的东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白虎松了口气，收起屏障。
“活下来了？”他问。
陈玄没回答。他抬起手，看着掌心。皮肤下有光流转，像是血管里流的不再是血，而是熔化的金子。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变化。不只是力量变强，而是整个存在的方式都不同了。以前他是靠系统活着，现在，他觉得自己能和系统平起平坐。
宿命通在他脑子里安静地待着，像一把上了锁的刀。他知道怎么用，也知道不能多用。
他走到窗边，推开木格。
外面的小妖全都趴下了，额头贴地。那个提铁灯的人还没来，但他已经知道了他会走哪条路，什么时候抬头，看哪一片叶子掉落。
乱石山还是那座乱石山，但现在，它有了主人。
白虎走过来，站他身后。
“接下来呢？”他问。
陈玄看着山下。
三十里外的小镇里，粥摊上的老道士刚捡起筷子，马车里的灰袍僧人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又放下。
一切如常。
但他知道，有些事已经变了。
“等。”他说。
“等什么？”
“等他们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