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单渐密后,林砚并未急于扩张,依旧守着老作坊,每一件瓷坯的塑形、纹样、上釉,都亲力亲为。有客商找上门,想批量订做青瓷销往外地,出价不菲,却要求简化工艺、加快工期,林砚思索片刻,温和却坚定地回绝:“手工青瓷慢在匠心,急不得,若要图快,便失了韵味,恕我不能应下。”客商虽有遗憾,却也敬重他的坚持,临走时仍订了几件精品摆件。
日子久了,林砚的青瓷凭着温润的釉色、精致的纹样,在本地小有名气,甚至有人特意从外地赶来拜访,只为一睹这古法烧制的青瓷风采。有个叫苏晚的姑娘,是学美术的,偶然路过作坊,被窗边陈列的青瓷吸引,驻足看了许久,眼里满是痴迷:“这青釉太特别了,既有古瓷的厚重,又有鲜活的灵气,像把江南的烟雨都凝在了瓷上。”
林砚闻言一笑,邀她进作坊小坐,给她讲青瓷的烧制工艺,讲师父传下的规矩,讲每一道工序里藏着的讲究。苏晚听得认真,时不时提笔勾勒瓷上纹样,笔下的莲瓣、云纹,竟与林砚的风格格外契合。临走时,她试探着问:“林师傅,我很喜欢青瓷,能不能跟着你学习?我不求速成,只想好好琢磨这门手艺。”
林砚望着她眼里的赤诚,想起当初自己跟着师父学艺的模样,眼底泛起暖意,点头应允:“学艺要耐得住寂寞,熬得住辛苦,你若能坚持,便来便是。”
自那以后,苏晚每天准时来作坊学艺,从揉土开始,一遍遍捶打、揉捏,手上磨出了薄茧也不吭声。林砚悉心教导,从瓷土的筛选、釉料的调配,到纹样的勾勒、窑火的把控,每一个细节都倾囊相授,偶尔她做得不熟练,线条歪了、釉料涂厚了,林砚也不催促,只耐心指点,让她慢慢打磨心性。
苏晚悟性极高,又肯下功夫,不过半年,便已能独立完成简单的青瓷制作。有次试烧自己做的青瓷,出窑时釉色清透,纹样雅致,虽比林砚的作品稍显青涩,却已有了几分韵味。林砚看着那批青瓷,眼里满是欣慰:“不错,守住心性,往后定能有所成。”
随着名气渐长,当地文旅局的人找上门来,想邀请林砚参与非遗文化展,让更多人了解手工青瓷手艺。林砚欣然应允,精心挑选了几十件精品青瓷,有茶具、摆件,还有刻着本地山水纹样的瓶罐,每一件都凝聚着他的心血。
开展那日,展厅里人流涌动,林砚的青瓷展台前格外热闹,人们围着温润的青瓷驻足观赏,听着苏晚讲解烧制工艺,眼里满是赞叹。有老学者细细摩挲着青瓷,感慨道:“好久没见过这么地道的古法青瓷了,这手艺得好好传承下去,不能断了根。”
展会结束后,不少人慕名而来定制青瓷,还有学校邀请林砚去讲课,给孩子们普及青瓷文化。林砚便借着机会,偶尔去学校授课,握着孩子们的小手教他们勾勒简单的纹样,看着孩子们眼里的好奇与喜爱,他心里格外踏实——这门老手艺,总算有了传承的微光。
傍晚时分,作坊里的烟火渐渐淡去,林砚和苏晚收拾着案台,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一排排青瓷上,青韵流转,暖意绵长。苏晚捧着刚做好的瓷坯,轻声问:“师父,往后我们能不能把青瓷和现代审美结合起来,让更多年轻人喜欢?”
林砚望着窗外的余晖,嘴角扬起笑意:“当然可以,守得住传统,也容得下新意,这样,手艺才能走得更远。”
晚风拂过作坊,带着瓷土的清香,窑壁的余温尚未散去,映着师徒二人的身影。那些熬过的日夜、坚守的初心,终究化作了绵长的青韵,在岁月里流淌,让老手艺焕发生机,也让梦想在传承里,愈发坚定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