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的圆顶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如同悬浮在尘世之上的神圣象征。然而,这座被誉为“基督教世界心脏”的圣地,此刻却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来自柏林的密电如同冰冷的枷锁,死死缠绕着教皇庇护十二世的心头,也缠绕着整个梵蒂冈的命运。
阿道夫对梵蒂冈的逼迫日益加剧。柏林方面的最后通牒如同惊雷般传来:要么教皇公开发表演讲,谴责苏联的“反宗教暴行”,将德国对苏战争定义为“扞卫基督教信仰的正义之战”;要么,德国将彻底断绝与梵蒂冈的所有联系,放任党卫军在占领区打压天主教势力,甚至可能直接威胁梵蒂冈的“中立地位”。
梵蒂冈的教皇宫书房里,空气凝重得让人窒息。庇护十二世坐在靠窗的雕花座椅上,手中紧握着那封来自柏林的密电,纸张边缘已被他无意识地揉得发皱。
这位出身于意大利贵族家庭的教皇,面容儒雅,眼神中却盛满了疲惫与挣扎——他深知,自己此刻的抉择,不仅关乎梵蒂冈的安危,更关乎整个欧洲天主教世界的命运。
“陛下,德国驻梵蒂冈大使又在宫外等候了,他说,这是元首最后的耐心。”秘书躬身站在一旁,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自从德国横扫西欧后,梵蒂冈早已被纳粹德国的势力包围,意大利作为德国的盟友,更是对梵蒂冈形成了直接的牵制。
此刻的梵蒂冈,看似是独立的主权国家,实则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德国的铁蹄碾碎。
庇护十二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欧洲大陆的惨状:波兰的教堂被德军炸毁,法国的神父被党卫军逮捕,捷克斯洛伐克的天主教徒被强行驱离家园……阿道夫对宗教的利用与打压,早已不是秘密。他所谓的“扞卫基督教”,不过是为侵略战争披上神圣的外衣,可一旦梵蒂冈拒绝合作,等待欧洲天主教徒的,必将是更残酷的迫害。
“他们要的不是正义,是一个借口。”庇护十二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一个让德国士兵相信自己在‘为上帝而战’的借口,一个让欧洲天主教徒依附于第三帝国的借口。”他睁开眼,目光落在书桌上的《圣经》上,指尖轻轻拂过泛黄的书页,眼中充满了痛苦,“可我们是基督教的守护者,怎能为侵略战争背书?怎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生命在‘神圣’的名义下被屠杀?”
一旁的梵蒂冈国务卿马利奥枢机主教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陛下,我们没有选择。德国的实力太过强大,一旦与他们决裂,梵蒂冈将面临灭顶之灾。更重要的是,苏联的无神论政策确实在打压天主教,波罗的海的许多教堂被关闭,神父被流放,信徒们生活在恐惧之中。如果我们能借助德国的力量,或许能为这些信徒争取一线生机。”
“借助德国的力量?”庇护十二世苦笑着摇了摇头,“马利奥,你太天真了。阿道夫是个独裁者,他从来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情。他要我们发表演讲,不是为了拯救信徒,而是为了利用我们的权威,巩固他的统治,扩大他的侵略。我们一旦妥协,就会成为他的帮凶,成为历史的罪人。”
然而,现实的压力容不得庇护十二世犹豫。柏林方面的逼迫越来越紧,德国驻梵蒂冈大使每天都在梵蒂冈宫外施压,甚至放出狠话:“如果教皇陛下不能在一周内发表符合元首期望的演讲,那么,德国将认为梵蒂冈是第三帝国的敌人,后果自负。”
更让庇护十二世忧心的是,意大利总理墨索里尼也派人送来消息,希望梵蒂冈能“顾全大局”,与德国合作。
意大利作为梵蒂冈的邻国,其态度直接关系到梵蒂冈的安全。如果梵蒂冈拒绝德国,意大利很可能会在德国的压力下,对梵蒂冈采取强硬措施。
一时间,梵蒂冈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妥协,意味着背叛信仰,成为Nc的帮凶;拒绝,意味着梵蒂冈将面临毁灭,欧洲的天主教徒也将遭受更残酷的迫害。庇护十二世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眠,他不断地祈祷,希望能得到上帝的指引,可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和窗外的寒风。
为了寻求解决之道,庇护十二世召集了梵蒂冈的枢机主教们举行秘密会议。会议室内,烛火摇曳,各位枢机主教面色凝重,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陛下,我们必须拒绝德国的要求!”一位来自法国的枢机主教激动地说道,“德国是侵略者,他们在法国的所作所为,早已违背了基督教的教义。我们不能为他们的侵略战争背书,这会让整个天主教世界蒙羞!”
“可是,我们能拒绝吗?”一位来自波兰的枢机主教反驳道,“波兰的天主教徒已经遭受了太多的苦难,教堂被炸毁,神父被杀害,信徒们流离失所。如果我们拒绝德国,他们会更加疯狂地迫害我们的信徒。我们不能为了所谓的‘正义’,而牺牲掉那些无辜的生命。”
“这不是牺牲,是妥协!”法国枢机主教高声说道,“我们一旦妥协,就是在纵容侵略,就是在背叛那些为了信仰而牺牲的人。上帝教导我们要爱邻人,要反对暴力,我们怎能违背上帝的教诲?”
“爱邻人也要有能力!”波兰枢机主教激动地站起身,“我们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去保护那些信徒?只有与德国合作,我们才能在他们的统治下,为信徒们争取一线生存的空间。这不是背叛信仰,而是为了守护信仰。”
两位枢机主教的争论越来越激烈,其他的枢机主教也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有的支持妥协,有的反对妥协,会议室内陷入了混乱之中。
庇护十二世静静地坐在主位上,听着各位枢机主教的争论,心中更加挣扎。他知道,双方的观点都有道理,一边是信仰的纯洁,一边是信徒的安危;一边是正义的坚守,一边是现实的残酷。他仿佛站在悬崖边上,向前一步是万丈深渊,向后一步也是灭顶之灾。
这时,马利奥枢机主教站起身,缓缓说道:“各位,我们都明白,妥协是痛苦的,但拒绝的代价我们更承受不起。德国需要的是一个‘表态’,我们可以在演讲中谴责苏联的反宗教政策,这是事实,并非谎言。但我们可以模糊对德国战争的态度,不直接支持德国的侵略,而是呼吁‘扞卫信仰自由’,‘拯救受苦的信徒’。这样一来,我们既满足了德国的要求,避免了梵蒂冈的危机,又没有完全背叛信仰,还能为信徒争取一些保护。”
马利奥的话,让会议室内的争论渐渐平息下来。各位枢机主教纷纷陷入了沉思——这或许是目前唯一的折中之道,也是最无奈的选择。
庇护十二世看着各位枢机主教,眼中充满了痛苦与决绝。他知道,马利奥的提议是一种妥协,一种无奈的妥协,但这也是守护梵蒂冈和天主教徒的唯一办法。
他想起了那些在战争中受苦的信徒,想起了那些被炸毁的教堂,想起了那些被杀害的神父。如果自己的妥协,能让他们少受一些苦难,哪怕背负骂名,哪怕被历史谴责,他也愿意。
“就按马利奥说的做。”庇护十二世的声音低沉却坚定,“我会发表演讲,谴责苏联的反宗教政策,呼吁扞卫信仰自由。但我们绝不会支持德国的侵略战争,绝不会为他们的暴行背书。我们要让全世界知道,梵蒂冈的立场,是为了守护信徒,而不是为了迎合独裁者。”
各位枢机主教纷纷点头,眼中充满了沉重。他们知道,这场演讲,将成为梵蒂冈历史上最艰难的一次表态,也将成为庇护十二世一生中最痛苦的抉择。
接下来的几天里,庇护十二世开始亲自撰写演讲稿。他反复修改,字斟句酌,既要满足德国的要求,又要坚守自己的底线。他在演讲稿中,详细描述了苏联境内天主教徒所遭受的迫害,谴责了苏联的反宗教政策,呼吁欧洲各国“关注信仰自由,拯救受苦的信徒”。
但对于德国对苏战争,他却刻意模糊了态度,只字不提,也没有明确反对,只是强调“战争是残酷的,我们呼吁双方保持克制,尽量减少无辜者的伤亡”。
演讲稿撰写完成后,庇护十二世将其交给了德国驻梵蒂冈大使审阅。德国大使看后,虽然对演讲稿中没有明确支持德国战争感到不满,但也知道这是梵蒂冈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他将演讲稿传回柏林后,阿道夫经过反复权衡,最终同意了这篇演讲稿——他知道,有了教皇的谴责,就足以让德国的宣传机器大做文章,将对苏战争包装成“扞卫信仰的正义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