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很红，像血一样。它照在营地边的石头上，石头显得发黑。林小满站在石头上，身体笔直，手里紧紧抓着一枚黑色令牌。这东西有点奇怪，他能感觉到。
风从西北吹来，有点凉。他的头发被吹乱了。他低头看令牌背面，那里有个闭着眼睛的图案。那条裂痕比刚才深了一点。他皱眉，没动，只是把令牌翻了个面，放进戒指里。
仙府里时间过得快，一百倍于外面。他盘腿坐下，用神识去看三样东西——残符、玉简和令牌。它们都被一层灰蒙蒙的东西包着，像是被人封住了。他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进界源珠。珠子亮了一下，慢慢压向那层灰雾。
咔——灰雾裂开一道缝。
一股灵息钻进来，像是一串暗号，在他脑子里响了一下。
他睁开眼，记下了这段频率。
外面才过了几口气的时间。
他刚站起来，苏婉儿就来了。她穿着浅色外袍，脚步稳，走到他面前，声音不高：“东西给我看看。”
林小满把三样东西拿出来，放在一块平石头上。
苏婉儿先拿起玉简。手指划过裂缝，眉头一皱：“这字迹不是幽冥教的，也不是血影门的。是另一种传讯术。我三年前在北境商会的一份密档里见过一次。”
“哪份？”
“关于‘葬星渊’附近灵气异常的报告。”她抬头，“当时说，每逢月圆，那里的灵脉会倒流三个时辰。我以为是自然现象，现在看，是人为的。”
林小满点头：“祭品送进去的时候，天地气运会被吸走。”
苏婉儿放下玉简，拿起令牌。手刚碰到，令牌突然一震，冒出黑光。她立刻缩手，脸色变了。
“有反制机制。”
“我知道。”林小满接过令牌，用界源珠压住黑光，“我已经找到它的回应频率了。”
这时，一个穿灰袍的男人走来，后面跟着两个人。他站定，抱拳：“林公子，我是陈砚，联盟新任情报组长。”
林小满看他一眼：“查到什么了？”
陈砚打开卷宗，摊开一张地图：“我们查了近五年所有覆灭门派幸存者的逃亡路线。有七人留下痕迹，最后都消失在西北这片无名山脉。”
他用笔圈出一块区域。
“这里没有注册宗门，但卫星阵法三次发现异常灵气聚集，时间都在月圆前后。”
苏婉儿眼神变冷，马上说：“我可以调商队伪装成补给队，带隐拍符纸，悄悄靠近那驿站，一定要查清楚！”
“我安排人接应。”陈砚点头，“但行动要快，那边地形复杂，一旦暴露，很难撤出来。”
林小满盯着地图，沉默一会，拿出界源珠，按在令牌上方。珠子慢慢转，发出一段波动，和昨晚感应到的一样。
令牌背面的眼睛，眼角的裂痕又深了一丝。
“它在回应。”他说。
三人一起看向那枚令牌。
苏婉儿小声问：“如果玄墟门就是影阁，他们想干什么？”
“不只是抢资源。”林小满声音低，“是整个修仙界的气运。他们用祭品打开葬星渊的封印，慢慢吸走其他门派的根基。等时机成熟，就能一家独大。”
他眼神冷，嘴角冷笑：“好名声？呵，不过是拿活人炼祭，用无数无辜性命换来的假清白罢了！”
陈砚脸色变了：“所以幽冥教、血影门，都是他们养的刀？”
“对。刀用了就扔。”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几秒后，苏婉儿站起来：“我现在就联系商队。最迟明天傍晚，能拿到第一份影像。”
“我要亲自看。”林小满说，“任何异常都不能漏。”
陈砚犹豫一下，问：“要是真确认是玄墟门干的，要不要上报联盟高层，发动围剿？”
“不行。”林小满摇头，“他们耳目太多。我们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一旦他们警觉，所有线索都会断。”
“那怎么办？”
“先查，再动。”林小满看着两人，“成立一个小组，只限我们几个知道。苏婉儿管情报，你负责追查源头，我随时跟进关键节点。”
陈砚想了想，点头：“我可以申请隐匿符箓和跨境通行令，保证你们行动不受阻。”
“尽快。”
苏婉儿立刻拿出一枚传讯玉符，手指快速写下指令，然后捏碎。一道光闪了一下，消失了。
“商队两刻钟后出发。”
林小满收起三件证物，转身走向高崖。那里看得远，能看到西北方向的天际。常年有雾，像一堵墙，挡住了后面的一切。
他站着，望着那片浓雾。
苏婉儿走上来，站到他身边：“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双眼睛。”他低声说，“为什么是闭着的？是不是里面关着什么东西，不能让人看见？”
苏婉儿没说话。
远处，一只飞鸟飞过雾边，忽然翅膀一折，直直掉下去，消失在树林里。
林小满眯眼。
他伸手进戒指，再次拿出那枚令牌。
这一次，他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闭着的眼睛，眼皮底下，有一道极细的光，正缓缓转动，像是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