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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缕从巨石底部裂隙中渗出的金银双色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在沈寻心中点燃了燎原之火。她几乎要挣脱银阑的搀扶,扑向那道光芒的源头。
“别急!”银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手却稳稳地按住了沈寻的肩膀,“光芒出来了,意味着她的意识在回应,也在尝试调动力量。但她的身体还被压着,我们得配合她!”
银阑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下方岩石的结构,尤其是那几块交错压住衣角的巨石和光芒透出的裂隙。“那道光在试图‘软化’和‘分离’岩石与岩壁根部的连接点!看到没有?那几块石头最底部,和山体接壤的地方,颜色在变深,质地好像在变脆!”
沈寻强忍着冲下去的冲动,凝神看去。果然,在那缕金银光芒的持续照射下,紧挨着岩壁根部的几块巨石的底部边缘,岩石的颜色正从青灰向着一种更深的、近乎焦黑的色泽转变,表面似乎也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蛛网般的龟裂。空气中,除了原本的血腥和铁锈味,也多了一丝奇异的、仿佛高温灼烧过岩石又迅速冷却的焦糊气息。
“她在用残余的、相对可控的那部分‘锁芯’和‘影之匙’的力量,结合地脉能量,尝试从内部瓦解岩石的结构支撑!”银阑语速极快,“但这过程非常缓慢,而且极耗心神!我们得帮她,从外部制造一个‘突破口’!”
她从随身的皮囊中迅速取出几样东西:几枚乌黑发亮、刻着复杂凹槽的金属楔子,一小瓶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透明液体,还有一把小巧却异常沉重的精钢撬棍。
“沈寻,拿着这个。”她将撬棍塞给沈寻,自己则拿起楔子和液体,“看到光芒旁边那块相对较小、有点向外倾斜的石头了吗?它的底部已经被聂九罗的力量削弱了。我会用‘蚀岩水’和‘破石楔’进一步扩大它底部的裂缝,你听我口令,用撬棍撬动它上方这个受力点。记住,只要让它松动、产生一个能让聂九罗脱身的空隙就行,不要试图完全搬开它!动作要稳、要准、要配合下面光芒的变化!”
沈寻用力点头,双手紧紧握住冰冷的撬棍,指节泛白。她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银阑指定的那块石头,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等待那个指令上。
银阑动作迅捷如风。她将“蚀岩水”小心地滴在那块目标巨石底部与岩壁连接的、已经被聂九罗力量影响变色的裂缝处。液体接触岩石,立刻发出“滋滋”的轻微声响,冒出淡淡的、带着酸涩气味的白烟,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加深。
紧接着,她选准角度,将一枚“破石楔”尖端对准扩大后的裂缝,用一块石头作为垫块,抡起另一块石头,重重砸在楔子尾部!
“铛!”一声清脆却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山崖间格外刺耳。
楔子嵌入裂缝一寸!
银阑毫不停顿,又是连续几下重击!“铛!铛!铛!”
楔子不断深入,裂缝被硬生生撑开,碎石簌簌落下。
就在楔子嵌入近半、那块目标巨石明显地向外侧倾斜了微小角度的瞬间,下方透出的金银光芒骤然变得急促、明亮!
“就是现在!撬!”银阑厉声喝道!
沈寻早已蓄势待发,闻声立刻将撬棍尖端狠狠插入银阑事先指明的、那块倾斜巨石上方的一个天然凹槽,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下压去!
“嘎吱——!!!”
令人牙酸的、岩石摩擦断裂的巨响轰然爆发!
那块本就底部被双重削弱的巨石,在内部力量瓦解、外部撬动的合力之下,猛地向外侧翻倒、滚落!
“轰隆!!!”
巨石坠崖,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激起漫天烟尘!
而巨石原本所在的位置,露出了一个狭窄的、约莫半人高的三角形空隙!空隙底部,正是那片染血的衣角所在,此刻,那缕金银双色的光芒变得更加清晰、稳定,甚至带着一种急切涌动的意味!
“聂九罗!”沈寻丢开撬棍,不管不顾地就要从那空隙钻下去。
“等等!”银阑再次拉住她,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看!”
只见那新露出的空隙内,除了越来越亮的金银光芒,竟然还有丝丝缕缕暗红色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能量雾气,正试图从更深处蔓延出来,与金银光芒纠缠、对抗!
是“伪龙”核心的残余力量!聂九罗的意识在努力脱困,但体内那最危险的部分,也在被这剧烈的变动和外界的刺激所引动!
“她的力量在冲突!现在下去太危险!”银阑快速说道,“必须等她更稳定一些,或者……我们再帮她一把!”
“怎么帮?”沈寻急得眼睛都红了,她能感觉到空隙下方传来的、属于聂九罗的痛苦挣扎和混乱波动。
银阑看向沈寻,眼神复杂:“还是得靠你。那根‘线’。现在距离更近,连接更清晰。你需要再次传递意念,但不是唤醒,而是……‘安抚’和‘引导’。引导她将力量用于脱困,安抚那些躁动的暗红能量。”
沈寻立刻明白了。她重新闭上眼睛,但这一次,没有像刚才那样不顾一切地冲击。她努力平复自己同样激动混乱的心绪,将意识再次沉入心口那根“线”的感知中。
这一次,“线”的彼端传来的感觉更加清晰,也更加……痛苦。
她“看”到了一个被无数冰冷“巨石”和粘稠“暗红雾气”重重包裹、死死压住的“光团”。光团正在拼命挣扎,试图冲破束缚,金银色的光芒如同锐利的针,不断刺向周围的黑暗和沉重。但每一次刺出,都会被更多的暗红雾气缠绕、消磨,而“巨石”的压迫也丝毫未减。
沈寻的心像被狠狠揪住。她能感觉到聂九罗意识中传来的那种近乎窒息的痛苦、不甘和……一丝深藏的恐惧。
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意念,化作最温柔、最坚定的涓涓细流,沿着“线”流淌过去。
阿罗……别怕……
我在这里……就在上面……
慢慢来……别急……
先把那些金色的、银色的光……引到压着你的石头下面……
对……就是这样……
那些红色的……先不要管它们……让它们待着……
慢慢来……我陪着你……
她的意念里没有命令,没有催促,只有无尽的耐心和陪伴,像一个最温柔的引路人,在黑暗的迷宫中,为那个奋力挣扎的灵魂,点亮一盏又一盏小小的、却足以指明方向的灯。
这一次的意念传递,比之前更加柔和,却也更加消耗心神。沈寻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与聂九罗的痛苦产生了某种深层的共鸣,阵阵眩晕和虚弱感袭来,但她死死咬着牙坚持着,将那份温柔的支撑,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
空隙下方的金银光芒,在沈寻意念的引导和安抚下,似乎真的变得更加有序、更加“专注”了。它们不再漫无目的地与暗红雾气对抗,而是如同有了灵性的水流,开始集中“冲刷”和“渗透”那些压在聂九罗身体上方的、相对较小的石块连接处。
同时,那躁动的暗红雾气,似乎也因为沈寻意念中那种“暂时忽视”的暗示,以及金银光芒不再主动挑衅,而变得稍微“平静”了一些,虽然依旧盘踞在深处,却不再疯狂地向外蔓延。
时间在无声的精神支撑和缓慢的岩石瓦解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银阑紧盯着下方的空隙,手中的武器和药剂时刻准备着,应对任何可能的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