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废弃工厂地下是别样的“热闹”。
空气里混杂着烟味、汗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霉味，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摇摇欲坠的白炽灯投下惨淡的光晕。
形形色色的人影在通道和各个小隔间里晃动，低声交谈，眼神大多带着警惕和贪婪。
夏汐缩在一个堆满废弃零件的角落里，手心全是冷汗，死死攥着那个装着五十万块巨款的旧书包。
夏汐一度想过报警，但系统提醒她黑市深处有信号屏蔽装置，报警信号无法传出，且贸然行动可能引发黑市守卫的暴力反应。
“系统系统系统。”她在脑子里疯狂呼叫，“这地方也太阴间了吧，真的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吗，我现在买人身意外险还来得及吗。”
系统：【根据测算，宿主成功完成任务的概率为37.5%。人身意外险报销流程复杂，且大概率无法覆盖此场景下的伤害，不建议购买。】
“37.5%？这跟让我去送人头有什么区别。”夏汐内心哀嚎，“说好的天选之女呢，说好的主角光环呢，你这系统怎么一点都不按照剧本来。”
【请宿主停止无意义的抱怨，目标人物拍卖即将开始，地点：前方左转第三个门。】系统无情地打断了她的吐槽。
夏汐咽了口唾沫，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才猫着腰，尽量降低存在感，朝着系统指示的方向挪去。
那是一个稍微宽敞点的仓库隔间，聚集的人也比外面多些。
一个穿着花衬衫，看起来像是主持人的男人站在一个简陋的台子上，正唾沫横飞地介绍着“商品”。
台下有人出价，声音麻木而冷漠。
夏汐看得心里发毛，胃里一阵翻腾。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目光在台下那些模糊的人脸上扫过，心里把系统骂了八百遍。
终于，前面的“商品”被拖了下去。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诡异的兴奋：“接下来这件，是完美无缺的新鲜货，年纪非常小，底子也好，就是性子有点烈……带上来。”
两个壮汉拖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走了上来。
夏汐的呼吸猛地一窒。
那就是白雨。
她比夏汐想象的还要瘦小，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宽大t恤，露出的胳膊和小腿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苍白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几乎透明，能看清淡青色的血管。
她低着头，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体微微发抖，像暴风雨中无所依凭的雏鸟。
但最让夏汐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的，是那双眼睛。
当主持人粗鲁地抬起她的脸时，夏汐对上了她的视线。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眸子，眼眶泛红，含着生理性的泪水，但深处却是一片死寂的绝望和恐惧。
然而，在这片死寂的最深处，似乎又还残存着一缕的光亮，脆弱得让人心碎。
【宿主，目标已出现，请准备竞拍。】系统的提示音及时响起，拉回了夏汐的思绪。
“五万。”已经有人开始出价。
“八万。”
“十二万。”
价格在缓慢攀升。
台下那些打量白雨的目光，让夏汐极其不舒服，一股莫名的保护欲和怒火蹭地冒了出来。
“统子哥。”夏汐在心里急吼吼地喊，“这不行啊，这些人一看就不像好人。”
“我们小白花……不是，白雨落他们手里还能有好？我得加钱，你再借我五十万。不，一百万，任务完成我双倍还你。”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剧烈。请保持冷静。】
系统毫无波澜地拒绝，【本系统非某蓝色软件的某呗，不支持临时提额。请宿主合理利用现有资金。】
“好你个破系统，抠死你算了。”夏汐气得想跺脚，但只能死死捏着书包带子。
价格已经叫到了二十八万。
出价的是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胖男人，眼神让人极其不适。
夏汐一咬牙，豁出去了。为了一个亿，拼了！
她猛地举起手，声音因为紧张有点发飘，但异常清晰：“三十万。”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夏汐挺直腰板，努力做出“我很有钱我只是低调”的样子。
金链子男人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三十五。”
“四十万。”夏汐立刻跟上，心在滴血。这都是债啊。
“四十五万。”
“四十八万。”夏汐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了。完了完了，快到底线了。
金链子男人似乎志在必得，懒洋洋地又要举手。
就在这时，系统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它悄然干扰了全场所有人的价值判断，让他们普遍认为五十万已远超这件“商品”应有的价格，但尽管实际上并非如此。
夏汐并不清楚系统悄悄干了什么，她只能喊出最后的价格：“五十万。”
整个场地安静了一瞬。
在金链子男人和周围人受系统影响的认知中，花五十万买这么个瘦弱丫头简直不可思议。
金链子男人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夏汐：“这个人穿着一般，但出手阔绰且喊话掷地有声，难不成是哪家的大小姐来体验生活，或者她是主办方的人故意抬价。毕竟这里只是低等级的黑市，抬价到50万也确实不值了……”
他最终撇撇嘴，似乎是怕得罪哪些大人物家的女儿，最终没再吭声。
主持人倒是很高兴：“五十万，这位小姐出五十万，还有没有更高的。五十万一次！五十万两次！五十万三次！成交！”
锤子落下的那一刻，夏汐一脸不可置信：“居……居然真的拍下了，就离谱。”
【任务第一步完成。恭喜宿主成功救下目标人物白雨。领取债务：人民币五十万元整。】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冷漠。
夏汐：“……”我现在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只觉得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