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魂渊底的碧湖泛着幽幽的光，像块被月光浸透的翡翠。雪瑶站在湖边的青石上，望着水中央的石台，冰蓝色的《骨经》真本在雾中若隐若现，竹简边缘的冰纹与她指尖的纹路隐隐相契，仿佛在无声地召唤。
“湖水有问题。”苏逸的火灵在掌心凝成枚赤珠，红光落在水面，竟被折射成扭曲的形状，“里面混着蚀骨石的寒气，还有……墨无常的残灵。”他靠近雪瑶时，衣襟扫过她的手背，火灵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驱散了湖面漫来的湿冷，“你看岸边的石头，都被冻得裂开了。”
雪瑶低头，果然见青石边缘布满蛛网状的冰痕，冰痕深处泛着淡淡的黑——是蚀骨石与邪气交融的痕迹。她指尖的冰灵探入石缝，触到一丝微弱的脉动，像垂死之人的心跳。“是他的冰灵在挣扎，”雪瑶轻声道，海灵珠在衣襟下发烫，“他把残灵封在湖里，是想等个能看懂《骨经》的人。”
柳媚蹲在湖边，木灵蜥的尾巴尖点着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金斑藤顺着湖岸蔓延，藤叶在水面铺成片绿色的网，将那些试图靠近的黑气牢牢挡住。“藤藤说湖水下面有暗流，通向山腹的溶洞，”她抬头时，鼻尖沾了点水雾，像沾了层碎钻，“石台就浮在暗流上，直接走过去会掉下去的。”
吴不凡从储物袋里取出块玄铁，往湖面一扔，玄铁刚接触水面，就被瞬间冻结，紧接着“咔嚓”一声裂成碎片。“蚀骨寒气比想象中重，”他收回千机戒，银线在指尖缠绕成桥的形状，“我用戒链搭座桥，雪瑶你冰灵纯，走在最前面，苏逸用火灵护着桥身，别让寒气冻裂戒链。”
雪瑶点头，冰灵在脚下凝成层薄冰，与吴不凡的银线桥相触时，发出清脆的共鸣声。她迈出第一步时，湖面的雾气突然翻涌起来，墨无常的残灵化作无数冰针，朝着她面门射来！苏逸的火灵及时在她身前凝成盾，冰针撞在盾上，化作细小的水珠，顺着盾面滚落，滴在银线桥上，竟开出一朵朵细小的冰花。
“他在试探你。”苏逸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响起，带着火灵的热度，“别被他的残灵影响，你的冰灵比他当年更纯。”
雪瑶深吸一口气，海灵珠的金光顺着经脉流淌，将那些试图钻入识海的残念一一驱散。她想起《骨经》残页上的话——“骨为器，灵为引，非执念者不能用，非至纯者不能守”。原来墨无常从未想过用骨术害人，他只是困在“力量”与“本心”的漩涡里，找不到出路。
走到石台边缘时，雪瑶的冰灵终于触到了《骨经》真本。竹简入手温润，冰纹在她掌心流转，像活了过来。她刚要翻开，湖面突然掀起巨浪，墨无常的残灵化作道冰蓝色的身影，悬浮在水面上，面具早已碎裂，露出张年轻的脸——眉目清俊，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疲惫，正是他叛出青云宗之前的模样。
“你看懂了？”他的声音带着些微颤抖，冰蓝色的衣摆在风中飘动，与雪瑶的裙角几乎融为一体。
“看懂了。”雪瑶将竹简抱在胸前，冰灵与竹简上的纹路完全契合，“你想证明冰灵与力量可以共存，想证明心魔并非不可战胜，只是……你选错了路。”
墨无常的残灵沉默了片刻，眼底的疲惫渐渐化作释然：“当年若有个人能拉住我，或许……”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抬手对着湖面一挥，原本翻涌的湖水突然平静下来，露出底下的暗流，暗流中漂浮着无数透明的冰晶，里面冻着些细小的骨头——是他早年用骨术净化的邪祟骸骨，“这些是我最后的执念，拜托你……”
雪瑶点头，冰灵与苏逸的火灵同时注入冰晶。冰火相触的瞬间，冰晶化作漫天光屑，那些被冻住的邪祟骸骨在光屑中渐渐消散，露出里面包裹的细小灵核——是被邪祟吞噬的修士残魂，此刻终于重获自由，化作点点星光，朝着湖面上方飞去。
墨无常的残灵看着这一幕，冰蓝色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多谢你。”他的目光落在雪瑶与苏逸交握的手上，冰与火的灵光缠成结，像枚永不褪色的印记，“原来……冰焰同归，是这个意思。”
身影彻底消散前，他留下了一枚小小的冰玉，玉上刻着朵冰莲，与雪瑶的玉佩一模一样。雪瑶接住冰玉时，发现里面封着一缕极纯的冰灵，正是墨无常毕生修为的精华，没有半分邪气。
“这是他给你的礼物。”苏逸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冰玉，火灵与冰灵在玉面交织，开出一朵半冰半火的花，“他想让你走得比他远。”
柳媚的金斑藤突然对着山腹的溶洞方向嘶嘶作响，藤叶指向暗处，那里有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瞳孔里泛着与骨髅教教徒相似的红光！吴不凡的银线瞬间缠了过去，却只拖出一具黑袍人的尸体，尸体脖颈处的骷髅印记还在微微发烫——是骨髅教的余孽，不知何时跟到了落魂渊。
“还有人没死心。”吴不凡检查尸体时，发现他怀里藏着块黑色的骨符，符面刻着“总坛”二字，“看来墨无常虽死，骨髅教的残余势力还在，他们想抢《骨经》。”
雪瑶将《骨经》竹简收入储物袋，冰玉贴在胸口，与海灵珠相互呼应，两股至纯的灵力在她体内交融，竟让她的冰灵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他们抢不走的，”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骨经》的真义是守护，不是掠夺，不懂这个的人，永远得不到它的认可。”
离开落魂渊时，天已微亮。晨曦透过山缝照进来，将湖面染成金色，那些重获自由的残魂在金光中盘旋片刻，朝着青云宗的方向飞去，像是在向青羽真人报喜。
柳媚的金斑藤上结了颗小小的果子，是用那些残魂的灵核滋养而成的，泛着淡淡的粉。“藤藤说这叫‘安魂果’，吃了能平心静气。”她将果子递给雪瑶，又给了苏逸一颗，自己留了最后一颗，小心翼翼地用叶子包好，“等回去给林姑娘也尝尝，她总做噩梦。”
苏逸咬了口安魂果，果肉清甜，带着淡淡的灵力，顺着喉咙滑下去，竟让他消耗的火灵恢复了大半。“落魂渊的事了了，接下来该处理骨髅教的余孽了。”他看向雪瑶，发现她的冰纹比之前更亮了些，像淬了晨露的冰刃，“《骨经》里有没有提到他们总坛的位置？”
雪瑶点头，指尖的冰灵在空气中画出幅简略的地图，与墨无常卷宗里的残图完全吻合：“在北境的‘黑风谷’，那里有座天然的骨窟，是他们炼制骨符的地方。”她顿了顿，冰玉在掌心微微发烫，“墨无常的残灵说，那里藏着他最后的后手——能彻底净化骨髅教邪气的‘镇魂钟’，只是需要至纯的冰灵与火灵共同催动。”
吴不凡的千机戒在掌心转了转，银线泛着期待的光：“看来咱们的路还没走完。”
回到青云宗时，清灵泉的水汽正顺着山路往上飘，青羽真人站在藏经阁的台阶上，拂尘在晨光中泛着银光，像在等他们归来。林清婉坐在泉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朵破邪蕊，见他们回来，脸上露出浅浅的笑，脖颈处的骷髅印记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都结束了？”青羽真人的声音带着欣慰。
“还没。”雪瑶将冰玉与《骨经》真本放在桌上，冰玉的蓝光与竹简的冰纹相互辉映，“但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苏逸走到她身边，火灵在两人之间凝成道光带，与冰玉的蓝光交织成虹：“黑风谷的事，我们去。”
青羽真人看着他们交握的手，眼底的笑意像清灵泉的涟漪：“好。”他从袖中取出个锦囊，递给雪瑶，“这是青云宗的‘传讯符’，遇到麻烦就捏碎，宗门弟子会立刻赶来支援。”
雪瑶接过锦囊，指尖触到锦囊里的硬物，是块小小的青云石，与落魂渊的蚀骨石不同，这石头温润得像块暖玉，带着正道修士特有的浩然正气。
晨光穿过藏经阁的窗棂，落在《骨经》竹简上，冰纹在光中流转，像条活过来的龙。雪瑶看着身边的苏逸，看着不远处逗弄木灵蜥的柳媚，突然觉得，所谓的奇遇，从来不是找到多少秘籍，得到多少力量，而是在这段漫长的修行路上，有人与你并肩，有人懂你坚持，让那些曾经的黑暗与执念，都化作照亮前路的光。
吴不凡收起墨无常的卷宗时，发现最后一页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是用冰灵写的，笔迹与雪瑶如出一辙：
“道在己心，何惧心魔。”
字迹旁边，还画着朵小小的冰火莲，一半冰蓝，一半赤红，在晨光中，亮得像从未被阴霾笼罩过的星辰。